第349章互相试探
成三金以为自己顺利蒙混过关了,其实不然。
菱嬷嬷紧攥着手中的册子,泪如雨下,脑海中回忆起刚刚的场景,一阵难过涌上心头。
紫菀是常见,可擅用它的人,自会把它用到极致。
菱嬷嬷所认识的郑南,每次使用紫菀都有他自己的癖好。
她犹记得郑南最喜在紫菀中掺杂一丁点檀香,檀香味不浓,混在一堆紫菀中,不易被嗅出。它又有散寒行气的功效,与紫菀的功能也不相冲,两者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只是行医者大多不会这般搭配,就算搭配了也容易控制不好量,从而导致檀香与紫菀的味道相冲。
方才菱嬷嬷也不是靠嗅出来的,她拿到荷包后,第一时间翻了那堆紫菀,果不其然,在紫菀中翻到一丁点檀香。
再结合成三金的容貌与他的一颦一笑,菱嬷嬷那时心中已有了七八成的把握,眼前人极有可能就是她要寻的人之一。
只是她不明白也不敢声张……
为什么那么尊贵的一个人会成为一个乡野村夫的儿子?
还有,她苦寻的郑南如今又身在何处?
若是郑南还活着,为何不现身?
哪怕透露一点风声给族人也好啊……
菱嬷嬷想不明白,也害怕自己的发现会被人窥探得知,因此连累成三金和郑南,所以她不敢声张,默默的在驿站内伺候完全程,期间还要强忍着不动声色看成家人互动。
想到这,她的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泪水将册子都给浸湿了。
她找了郑南十年…整整十年…原本他们马上就要……
“叩叩!”
“菱嬷嬷?”
菱嬷嬷正想着伤心事,沉浸在过去,却猝不及防的被敲门声拉回了现实。
“菱嬷嬷,我是单召。”
“叩叩!”
门外的人报上名后,紧接着又叩了两声门。
菱嬷嬷的眼泪就这么挂在脸上,惊慌失措的看向紧闭的屋门,反应过来后,手脚麻利的收起册子,转身压在被褥下。
藏好册子后,她又抹了把眼泪,边往脸盆那走边对着门的方向嚷道:“单将军稍等,奴婢正在洗漱!”
“嬷嬷请便。”
菱嬷嬷蹙紧眉头,迅速的收拾自己,生怕被单召看出端倪。
她不知道单召来此的目的,甚至连他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来了!”
菱嬷嬷收拾完后,迅速的扬起笑容,上前拉开屋门,欠身行礼。
“奴婢见过将军!”
单召伸手虚扶了下她的手臂:“嬷嬷不必多礼。”
紧接着又道:“本将军听闻嬷嬷这里有从京都带来的药膏,所以厚着脸皮想来讨一点,不知嬷嬷方不方便让本将军进去?”讨药膏为什么要进屋?
菱嬷嬷不理解且警惕,但人家是将军,她是奴才,她也不敢有异议,只能笑着将人请进去。
“确实是有,将军请进,奴婢这就去拿。”
话落,转身走到梳妆台处。
单召则慢条斯理的踏进屋,顺手大开屋门,缓缓落座,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精壮的小臂。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这间屋内的每个角落,最后落在菱嬷嬷的脸上。
成三金吩咐他,找机会探清楚菱嬷嬷来到这通南州到底是想做什么……
太子的命令,他哪敢不照办?
自从俩人第一次见面心照不宣的对视几眼后,一切事情的发生就顺理成章了。
成三金本不想多与单召接触,但想到有很多事只有他能做,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去找了他好几次。
单召那边早就跟郑均通过气了,对这个流落在民间的小太子,他是又敬又怕……
只是这菱嬷嬷…怎么就被小太子忌惮上了呢?
单召虽想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来了。
“将军,这药膏的效果不错,奴婢帮您涂上?”
菱嬷嬷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单召面前,双手捧着药膏递到他面前。
单召点了点头,默许她的行动,在她专心上药膏时,状试无意的询问道:“菱嬷嬷,本将军听闻你以前是在宫里当差的?”
菱嬷嬷涂药膏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微暗,低声回复道:“是。”
单召当即好奇问道:“那嬷嬷很厉害啊,瞧嬷嬷的样貌,应该比本将军大不了几岁吧?”“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嬷嬷,怎么最后就到了左相夫人的身边?还来到了这里?”
菱嬷嬷迅速的抹好了药膏,起身端正的站在一旁,听了他的话后,不卑不亢的答道:“回将军的话,奴婢是被皇后娘娘赏给左相夫人的。”
“左相夫人才学过人,深得娘娘的欢心,于是娘娘就将奴婢送给左相夫人。而左相夫人有一侄女,南湘小姐,自幼受尽夫人的宠爱。小姐远嫁后,夫人放心不下,于是将奴婢远派到了通南州贴身伺候。”
“是嘛?”
单召不急不缓的放下袖子,侧头作苦思状,惊疑出声:“嘶~那本将军怎么记得,南湘小姐与陈大人是在京都相识的,还是靠的左相夫人拉的红线呢?既是夫人拉的红线,又怎会不放心?”
菱嬷嬷抬眸瞥了他一眼,俩人的眸子里都很平静,淡淡的没有一点波澜,好似在唠家常般轻松。
其实不然,她的心中此刻早已波涛汹涌。
不简单……
这个单召肯定不可能只是来要个药膏…这话里话外,字字句句都在揣测她……
菱嬷嬷稳了稳心神,嘴角微微翘起,又行了个礼,恭敬道:“回将军的话,子女远嫁,哪有家人是不担心的?青州在北地,通南州偏南,两地气候差异巨大。北地飘雪时,通南州还是艳阳天。”
“南湘小姐又自幼生长在北地,突然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即使未来夫婿是家里人亲自挑选的,左相夫人也难免有不放心的地方。况且南湘小姐是南家唯一的嫡女,左相夫人向来注重家族荣耀,让奴婢过来是为了辅助小姐治理府内大小事务,避免出了差错,日后遭人诟病。”
单召闻言,挑眉轻声道:“是嘛,那看来左相夫人也很看重你嘛,竟把辅佐唯一嫡女的任务交给了你。”
“将军言重了。”
菱嬷嬷笑着,有理有据道:“这也只是恰巧,左相夫人身旁只有奴婢一人在宫里伺候过,为求安心才派的奴婢过来。”
“原来是这样……”
单召感叹一声后,话锋又一转,好奇问道:“说到这,本将军也觉得奇怪,嬷嬷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日子应该不短吧?娘娘是怎么舍得把你送人的?”
菱嬷嬷闻言,眸光微闪,藏在袖中的手指蓦然间并拢,强装镇定答道:“奴婢上了年纪,手脚比不上之前利落了,皇后娘娘也体恤奴婢,原本是想送奴婢出宫去寻个人随意嫁了的,但奴婢不肯,所以娘娘才把奴婢赐给左相夫人,想着在左相府会轻松些,没事还能随意出去走动散心。”她的回答里实在挑不出一丝错处,单召觉得头疼,问了大半天都没听到最关键的,只是把皇后与左相夫人这条线理清了。
单召想,皇后送出贴身嬷嬷应该不是隐秘事,菱嬷嬷也不蠢,这事应该不至于说谎,只是皇后赏宫女到底是信任还是监视,他就有点摸不清了。
若是信任,那还能说明左相一党没准是皇后的人。
若是监视,那左相一党的站位就有些不明朗了。
如今朝中,原定的小太子已失踪十五年,皇后在那之后一直无所出,蝶妃留下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成日虎视眈眈。
左相若站位不明,那他每问一句都必须仔细斟酌。
单召的脸色逐渐变得深沉,语气也有点沉重:“既如此,本将军倒是好奇了,想问点别的东西。”
菱嬷嬷恭敬道:“将军请问,奴婢定知无不言。”
“好!”
单召中气十足的呵了一声后,眼神中带着审视,紧接着询问道:“嬷嬷既然在皇后身边伺候了这么久,那可知十五年前宫闹时,皇后早产的具体情况?”
“当年宫廷大乱,皇后又早产,小太子竟然在宫中被掳,这实在是不可思议!本将军听说,陛下早已派了几波人出来寻找,连最远的北地都没幸免,嬷嬷当时在旁伺候,可有看到小太子是被何人所掳?”
菱嬷嬷闻言,心头狠狠一颤,眼眸更是在一瞬间闪过狠戾的精光。
“回将军的话,奴婢不知。”单召冷声道:“本将军只要求你说出当年看到了什么,如今陛下和皇后都在北地找人,这北地本将军最是熟悉,所以想帮忙留意,邀上一功,嬷嬷不会不肯帮忙吧?”
菱嬷嬷闻言,当即跪地抬头看他,语气却仍旧平淡:“奴婢只知,当时场面混乱,来了两波人……”
“第一波的蒙面黑衣人直接一掌打在刚出襁褓的小太子身上,还趁着侍卫打斗时,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将小太子的双脚掰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