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确认道:“你的手机号码没说错么?”

    “当然没有。”我担心有纰漏,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可店员试过之后,结果还是一样的,他告诉我:“我们点这里没有你的快递,系统里倒是有一个件,但你下单之后压根就没把件交给快递员,单子超过时限后只能被取消。”

    我下意识的拿起手机反驳:“不可能,我明明……”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我在快递员确认过信息无误之后,就将油画交给了他,然后便再没有打开相关页面仔细看过后续。

    这才发现单子竟然真的因为超时被取消了,时间就在几分钟之前。

    除此之外,通讯录里还有好几通被拦截的未接电话。

    事情变得诡异起来了。

    我看着熟悉的手机,有陌生感从心底油然而生,是忽然想起了一周前的事。

    当时容云衍他们也说给我打了一整夜的电话,但我却毫不知情。

    本以为是D先生将我的手机关机,或者设置了定时开机的模式,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一个被忽略了的念头变得显眼起来,他会不会趁我被迷晕的时候,悄悄在我手机里做了手脚?

    这才会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店员见我一直不说话,担忧的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等我回神看过去,他指着外面正在忙碌的几个快递员说:“左边那个没戴帽子的就是负责你这单的快递员,他今天也够倒霉的。”

    我只看一眼,心就凉了半截。

    这个快递员跟从我手里接过油画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偏偏我毫无察觉,竟然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事已至此,我即便再谨慎也改变不了结果,索性冲过去敲了那辆尚未离开的车的车门,怒气汹汹的问:“你跟我我做什么?”

    车窗放下来,露出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的面容,他穿着印有网约车公司LOGO的夹克,赫然是网约车司机。

    我连嘲笑自己被耍的团团转的力气都没了,只从喉间轻轻哼出一声。

    司机倒是淡定多了,他问我:“是沈小姐么?”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是。”

    费了这么大周折,D先生想必还是有点打算的,我等着看他这次又折腾出了什么幺蛾子。

    司机递过来一个用火漆封口的信封,不失惊讶的开口道。

    “没想到打我车的乘讲的竟然是真的,他让我在这里等一会儿,说肯定会有位沈小姐过来敲车窗,到时候只要把东西给你就可以了,我将信将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你们约好的么?”

    “是啊。”我强颜欢笑的点头,顺势套话道,“对了,他付车费了没有?他有时候丢三落四的,总是需要我帮忙善后。”

    司机笑的很开心:“当然付了,他还额外打赏了五百块,说是耽误我时间的损失费,其实这钱比我有时候一天赚到的车费都多。”

    D先生还真是够财大气粗,不计后果的。

    我不抱希望的又问了句:“他今天记得戴帽子了没有?”

    司机收了笔大额打赏,心情相当的好,压根就不在意我喋喋不休的追问,又抑或是他已经把我和下单的人当成了闲来无事,烧钱消遣的无聊人士。

    “帽子戴了的。”他一边说一边回忆到,“对了,他还戴了口罩和眼镜,打扮的倒是挺时尚的,你们是情侣吧?”

    眼镜!

    D先生前两次露面的时候,要么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要么就只像店里其他店员一样戴了帽子和口罩,眼镜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同他有关的形容中。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问:“你还记得那副眼镜具体是什么样子么?”

    司机迷茫道:“就很普通的眼镜啊,在马路上随处可见。”

    “镜框是圆是方?眼镜腿是什么颜色?这些你还记得么?拜托了,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也可以付钱的。”我打开随身的包,取了钞票递过去。

    要想让人帮忙,什么都不付出是不可能的。

    许是金钱的力量起了作用,司机绞尽脑汁想半天,总算给了我一个还算细致的回答:“应该是圆框的平光镜,颜色似乎是深色的,至于别的……很抱歉,实在是没注意。”

    “谢谢。”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意义,失魂落魄的转身重回了快递点。

    司机没有骗我的理由,态度也不能算是敷衍。

    只不过生活中很少有人会盯着其他人的眼镜看,尤其在那副眼镜无甚特色的情况下。

    在从快递员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偶然间听到了他们闲聊的内容。

    “今天真是点背,停车送个件的功夫,竟然被人把车给开走了,我当时急的不行,报警的心都有了,结果还没等我去找附近的保安查监控,车又被开回来了,这不会是恶作剧吧?”

    “应该不至于,哪里有人会这么无聊?对了,你查到监控没有,万一丢东西说不清啊。”

    “别提了,监控插头被人拔了,倒霉事全都撞到一起了,还有个联系不上的户……”

    我连忙加快步子离开了这边,同时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不,真的有人这么无聊,不过被恶作剧的人不是你们,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