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亲眼见过那尊雕塑,而且对沈矜墨的脸印象深刻,她甚至会怀疑自己可能记忆错乱了。

    沈书媛自始至终雕刻的就是沈嘉睿。

    可是沈嘉睿和沈矜墨虽为堂兄弟,五官存在三四分相似。

    但眼睛是完全不同的。

    沈矜墨的眉眼是深邃立体的,一双凤眼狭长,而沈嘉睿是一双桃花眼,鼻梁也不及沈矜墨高。

    从唇形上来看,沈矜墨的唇形薄而性感,仿佛自带薄凉气息。

    反观沈嘉睿的,偏小,且圆润些,更饱满。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一尊雕塑发生了变化。

    可对于画功精湛的画手来说。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陆知薇抓着手机。

    伏在方向盘上,对沈书媛的行为愈发生疑。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越是掩饰,就说明越有问题。

    不止陆知薇看出了这副雕塑更改过。

    江湛其实也看出来了。

    在给陆知薇拍完照片之后。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搬起雕塑的底座。

    底座的名字和时间以及雕塑的成色都能和沈书媛的毕业年份对得上。

    但他好像能看出雕塑的五官被打磨修改过。

    江湛摸了摸雕塑的五官比例,跟旁边校友借了一本画本和笔,在原地勾画起来。

    他高考的时候,理科成绩很好,能够凭借丰富的空间想象力还原结构本来的面貌,再加上他天赋隐蔽的绘画功底。

    用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

    江湛画出了雕塑原来的脸。

    并非是沈家二少沈矜墨的脸,而是前姐夫沈矜墨的脸。

    江湛并不知和校友攀谈完的沈书媛已经注意到这边。

    悄然走到他身后,看到他画上的脸。

    沈书媛陡然一滞,脸色微僵。

    他是怎么——

    “江学弟,你在干什么呢?”沈书媛突然开口。

    江湛猛地一抬头,对上沈书媛温柔无害的目光:“沈学姐,你是不是改过毕设。而且是在不久前改的吧?之前雕刻的这么好,为什么要改?”

    沈书媛脸上保持着一贯的温润从容,“之前画的是我大哥,毕设每年都会被不同的学子参观,现在我谈恋爱了,怕我家那位吃醋,索性就改成他的脸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学校很多人毕设画的都是心上人,要不是知道你现在有男朋友了,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前姐夫呢。”江湛是个心直口快的耿直BOY。

    想说的话不会弯弯绕绕,几乎脱口而出。

    沈书媛微抿着唇,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开什么玩笑呢,我大哥爱的一直都是你姐,我一直看好他们俩,对我大哥,至多算敬重吧。”

    “你也别看好他们俩了,我姐是不会跟你哥复合的。”

    “嗯,我知道,嫂子这三年在沈家的确受了不少委屈。”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沈书媛称还有几个校友找她,先行离开。

    江湛把画撕下来,揣兜里,准备带回去给陆知薇看看。

    他总觉得她让他拍下那尊雕塑不简单,或许有别的什么需求。

    他想做力所能及的事,多为姐姐分担些。

    时间不早了,江湛准备离开学校。

    刚走出交流会。

    几个以前班上的男同学突然走过来,勾住了江湛的肩膀:“江湛,听闻你现在是陆家的少爷啊,苦了这么多年,总算苦尽甘来了啊。以后可得罩着哥几个。”

    江湛把男生的手从肩上抖落下来:“我跟你们没什么交情。”

    “哟呵,做了大少爷就是不一样了啊,都拿鼻孔看人了。”

    “以前怎么没见你在学校这么狂。有钱了不起啊。”

    几个男生说着分外难听的话。

    江湛攥着拳头,极力隐忍着不悦。

    “我听说你的继承人位置都被陆知薇那女人抢了,你就算回到了陆家,一样继承不了陆氏集团,一辈子甘心屈居于一个捡破烂的乞丐手底下吗?陆氏本该是你的啊,你才是陆家长子。”

    几个人争相拱着火。

    江湛的怒火已到达顶峰,双手揪住男人衣领,眸里淬着火焰:“你特么再说一遍我姐试试?”

    “怎么,我们可是为你好,还不让说啊,她本来就是个抢你继承人位置的窃贼,是个沈家大少不要的二手货,你还把她当宝供着,真是笑话。”

    砰——

    一拳揍在那男生的颧骨之上。

    被打之人跌坐在地,捂着被打肿的脸:“江湛,你竟敢打我!以前在学校你就跟病猫一样。能耐了你!”

    “把你这臭嘴闭上,不许骂我姐。”江湛把人摁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的招呼着。

    身后其他两个人连忙上来劝架。

    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

    ——

    陆知薇这边抵达了医院。

    手里提着一个果篮,敲响了沈矜墨的病房门。

    “进来。”听到敲门声,沈矜墨头也没抬,病床上的小桌板被打下来,放置着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

    修长的双手飞速在键盘上敲击,似乎在处理工作。

    直到陆知薇推门进去。

    站到床沿,嗅到一抹熟悉的淡雅清香。

    沈矜墨猛然抬头。

    看见陆知薇清冷的眸,他立马把电脑合上,嘴角牵着一丝不值钱的笑容。

    “你居然会来看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身上穿着蓝白色病号服,连日来的治疗让他脸色变得苍白亏虚。

    把水果放下,陆知薇找了张椅子坐下。

    沈矜墨亲自下床,给陆知薇倒了杯水。

    “怎么没人照顾你。”

    “人都被我赶跑了,天天待在我这儿,嫌烦。”沈矜墨把一杯温开水递到陆知薇手里。

    陆知薇接过,放在了一旁桌上。

    “那你妈呢?”陆知薇明知故问。

    “她出国旅游了。”

    “哦,你伤成这样?她还有心思出国旅游?”陆知薇似笑非笑道。

    “随她去吧,你还舍得给我买水果了,陆知薇,你进步了。”沈矜墨望着果篮里的两个榴莲,笑着说。

    他不吃榴莲,嫌味大她是知道的。

    但买了,总比没买好。

    “买个水果至于感动成这样?”陆知薇冷笑,如若她今天不是来套话的份上,她什么也不会买。

    而且刚才在水果店,她不知该买什么好。

    老板问她买来送给谁?

    她说前夫。

    老板当即让她选了这篮子榴莲。

    “我之前住院你送的可是白菊。”沈矜墨耸肩笑道。

    “我什么时候给你送过白菊?”

    “赛车出事那次,那白菊不是你送的谁送的?”沈矜墨又问。

    其实他已经不计较了,也不会生气了。

    陆知薇现在往他心上扎刀子他都不会介意,更何况一束白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