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平此刻走过来。
向来挂着微笑的脸,阴沉,毫不掩饰的寒意。
“少主动了胎气,正在休息,不便见,顾总改天再来。”
顾西沉漆黑瞳孔猛缩,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砂砾在血管中碾磨,疼痛蔓延全身。
“她,不想见我?”
张一平冷笑:“合作伙伴少主自然是愿意见的,只是现在不方便,请顾总谅解。”
“合作伙伴?”顾西沉缓缓咬牙,眼角泛红:“是她亲口说的?”
连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
忽然,他顿住。
想起之前暖暖问过他两次有没有什么事瞒着他。
他说没有。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怀疑了。
原来,给过他机会。
不止一次。
血腥味在喉间翻涌,压下。
——
左砚处理好纳兰月的事,赶过来看到他的家主被赶出门外。
清风朗月,高冷矜贵的顾三爷不顾形象坐在花坛边上。
周身裹满了颓丧和狼狈。
脚边一地的烟头。
左砚瞬间眼眶发酸。
走过去,低声:“家主,我带您先找个地方休息?”
夜风吹过,扬起他额前碎发。
路灯下,黑沉幽深的双眸有些迷茫。
他问:“左砚,我最近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和季成州交手数次,他都处于上风。
急功近利,握在手里的东西都想要最快最大限度发挥作用。
顾家数代都对到道尔家族无可奈何。
到了他这一代,眼看着就能大仇得报,他得意忘形了。
他目标从未改变,走得太快,忽略了身边的人和事。
暖暖不是他加快步伐的工具,是他相依相伴的妻子。
他人生重要的事,不止有铲除道尔家族这一件事。
还有妻子,孩子。
顾家也不止有他一个人。
家族仇恨他不该全都背负在身上。
大哥在谈判桌上依旧雷厉风行,但他得到消息,大哥竟然在前几天抽出空隙去了南非,看大嫂。
大哥都能慢下脚步看身边的人。
他竟然还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左砚知道家主现在需要听真话实话,而不是拍马屁。
但还是委婉些:“夫人有能力和您并肩......”
顿了顿,他又说:“合作伙伴也好,至少夫人允许您接近。”
他看得出来,这次来M国,夫人对待家主的态度不像夫妻,更像是合作方。
点燃的香烟在顾西沉手指间燃到尽头。
灼热的触感让他手指松开。
烟蒂掉落,弹在地上,点点火星亮起,熄灭。
感受到疼,才看到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没了火光。
顾西沉合上眼,沉声:“让顾元乔过来。”
左砚刚应声,手机响了。
接听,对方说了什么,脸色巨变。
“家住,沈先生回去路上车子爆炸,现在生死不明。”
夜风骤然停下,顾西沉眼底颓丧尽去,剩下一层厚厚的寒冰。
风雨俱来,乌云密布。
左砚看着他平静之下山崩海裂的眼神,头皮发麻。
这次真要完蛋。
家主前脚给他下命令,挑了沈先生的手脚筋,因为纳兰小姐的事情耽搁了,他还没下发下去。
这才多久,沈先生就出事。
幸好这件事除了他和家主之外没人知道。
顾西沉下颌紧绷,抬腿上车。
“让季平闭嘴。”
“轰”的一声,车子窜了出去。
左砚愣在原地,猜家主什么意思。
闭嘴?
闭什么嘴?
还是关于季平的.......
神色一顿,脸都白了。
我的老天爷啊!
“开门!开门啊!”
左砚在门口扯着嗓子喊。
在他喊第三声的时候,冷一出来了。
平静的眼神扫在左砚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