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向成山告别,拾月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何立轩,何立轩自然也很高兴。

    拾月有点担心地问:“那封信宋文哥会拿到乡下去寄的吧?”

    当初在杨建业家鼓捣了一番之后,回去何立轩还写了一封检举信。

    为了不让人怀疑与沈元白有关系,何立轩还把信交给了宋文,托他等他们彻底离开后,找个机会拿到乡下邮局寄出。

    乡下邮局通常会在门口放两个邮筒,到时候丢进去人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是谁寄出来的。

    “会的,宋文哥为人谨慎,在这种问题上他不会马虎。”

    想到杨建业被隔离,也算是为沈伯伯一家出了一口恶气!

    拾月此刻心情极为舒畅。

    对于何立轩的话自然也非常相信。

    她当即说:“到了县城后我要给宁宁姐打一个电话,她当初留了电话号码给我。你要不要给宋文哥打?”

    何立轩这次去县城,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给爸妈打电话,告诉他们找到了二哥。

    他原本没想着要给宋文打,但此刻听拾月说,也点头道:“打一个吧,也跟他说说我二哥的事儿,原本是打算给他写信的。”

    许副队长没过多久就从公社出来了,他们又等了一会儿,那群馋猫才跟做贼一样捂着书包从远处奔了回来。

    他们觉得自己做得很隐蔽,可但凡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包里肯定有吃的。

    拾月他们还没开口,许满田就哼了一声,问:“怎么,集体去做贼了?”

    江栋嘻嘻哈哈地凑过去往他兜里塞了个东西。

    许满田用手摸了摸,发现是一个还烫手的煮鸡蛋。

    他笑骂了几句,就没搭理后面那几个小子。

    几人重新回到骡车上坐了下来。

    叶朴安把之前那个铝饭盒重新递回给了拾月。

    拾月打开,发现里面是两个二合面的馒头,馒头里夹着厚厚一层黑咸菜丝。

    咸菜丝油光光的,闻着有扑鼻的麻油香味。

    “今天没白面馒头。”叶朴安说道。

    而于初夏也塞了一个烫手的鸡蛋到拾月的手里,小声说:“拾月姐你拿着暖暖手。”

    说着她斜了表哥一眼,道:“这是给你一个的,没我哥的份啊!”

    说罢还生怕何立轩听不见似的,哼了一声:“谁让他不去的?那个大师傅还问他来着,如果他去,没准儿能多卖我们两个鸡蛋!”

    拾月心说,那大师傅可不是惦记何立轩吗?

    上次从他那儿得了多少好东西去!

    不过这话没法解释。

    她忍着笑,重重点头,附和道:“就是!谁让他不去的?所以不能给他鸡蛋!”

    直听得何立轩的唇角都没忍住,往上翘了翘。

    不到九点这群人就到了县城。

    许满田要去领粮种。

    他知道这群人要逛街,就没让他们跟着,只约好了下午会合的时间,就和他们分开行动了。

    于初夏和江栋带着任务而来,自然要先去供销社,而拾月他们这次来最主要的是打电话,所以五个人再次分成了两组,那三人一组,他们两个一组,也同样分头行动了。

    拾月和何立轩找到了县里的邮电局。

    这时候打电话的人根本不多,他们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拾月先打。

    她的运气很好,打过去的时候沈宁宁正好在班上,很快就接听了电话。

    因为电话是装在医生办公室的,来来往往说话也不是非常方便,两个人也不好说得太深,只互相说了一下近况。

    拾月知道沈伯伯一家已经搬到大杂院去住了,但那是暂时的。

    他现在已经去厂里上班了,而且情况不错。

    虽然是第二食品厂,但因为厂子新,负重少,看上去很有朝气,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厂里的人对沈伯伯也非常尊重,并且承诺最多半年一定能让他们搬到新居。

    甚至因为他们家,家具多,房间小,还专门在附近又给他们租了个小房间专门放零碎。

    沈宁宁感叹道:“谁也没想到,这竟是苦尽甘来!”

    拾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也替沈伯伯一家感到非常的高兴。

    拾月还在想怎么和宁宁姐提一下杨家的事,没想到她竟然先说了。

    她说:“庄玲回来了,就是孙成才他丈母娘。他们家出事了。”

    沈宁宁大概觉得这事儿拾月听了也会觉得很出气,所以说得很是详细。

    毕竟,就算是他们家从大学搬出来了,可在那边认识的人多,有多少消息也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从沈宁宁这边,拾月听到的就比从向成山那边听到的多多了。

    沈宁宁说学校党委和教育局同时收到了一封署名为知情群众的告发信,说杨建业有反党反政府之心。

    说他藐视领导人……

    反正就是诸如此类的种种。

    这个时代,这样的信是能要人老命的!

    就算是杨建业在大学能一手遮天,可就算是走过场,这事儿也不能不了了之,总得查一查。

    另外,教育局还派来了专项调查小组。

    杨建业坚决否认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亲自带着工作组去他们家查。

    结果谁能想一查就查出了问题。

    先是在他的书柜里发现了一本剪报摘抄的本子,在那些剪下来的文章后,很多都跟着他写的评论。

    虽然字数不多,但是其中不乏斥责,鄙视,甚至辱骂的话。

    将不满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光如此,在他那些积攒的报纸里,还找到了一张被裁坏了的。

    剪刀剪去了大领导一半脸不说,报纸还放在地上擦揉过,看得出是用来擦过脏东西!

    有这两样东西在,直接打杨建业一个现行反革命都是轻轻松松的!

    据说杨建业当场就傻了,直喊冤枉!

    他一口咬定那些评论不是他写的,报纸也不是他放的。

    他说的也很有道理,既然知道家里藏着这样的东西,他又怎么会亲自带着工作者来家里翻找?

    但问题又来了。

    那评论的字迹又明显是出自于杨建业之手。

    这但凡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杨建业在大学任领导工作多年,他那一笔字有谁认不出呢?

    就是想捏着鼻子替他说话的人,这会儿,面对那些字也变得哑口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