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把三蹦子上好锁链，顾远山径直朝土坯房走去。
院子收拾得很干净，屋里还有淡淡的肥皂香，唯一的缺点就是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顾远山撸起袖管，把厨房一角堆积的货物，成箱成箱的往三蹦子上搬运。
话说，冰镇汽水在哪儿呢？
由于宋志平没有事先交代，顾远山想当然得以为，都是宋志平从商户那批发的货，结果刚扭头，就看到了绿色的冰柜。
“难道冰镇汽水在冰柜里！”
他打开冰柜，入眼果然就是满满当当的汽水。
老汽水，草莓、荔枝味的，应有尽有。
满头大汗的顾远山刚想掏出一瓶，又迟疑着放了回去，宋志平在外头累得像老牛，他不能占舅哥的便宜。
把汽水都放到宋志平事先准备好的泡沫箱里，顾远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累死累活回到摊位时，人群已经散去，空余宋志平一人。
午休时间，又是最热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会出来。
宋志平把三蹦子上的货卸下来，随后感叹道：“有表妹夫就是好啊，关键时候真给力，要不是你，我起码少赚一半的钱。”
“哪有那么夸张。”
顾远山掐算着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得回去，我就不陪你拉家常了。”
“哎哎哎，你是不是忘了？我答应你要下馆子的，你就空着手回去，香秀不得怨死我啊。”
宋志平微微一笑：“胜利哥，给我也拿两个糖油果子。”
说罢，宋志平又拉着顾远山进了后街的苍蝇馆子。
这家馆子的特色就是砂锅。
宋志平点了坛子肉和砂锅羊肉，还加了道开胃的凉菜，大白米饭上桌，让人直咽口水。
“托你的福啊，舅哥，我要是能天天下馆子，做梦都要笑醒了。”
吃了羊肉，顾远山被烫的直吸气。
宋志平安慰道：“你在公安局，大有可为啊，下馆子算得上什么。”
说完，他又找了个话题：“远山，公安局不是计划给员工分房了吗？你分到了几室几厅的？”
方才还大快朵颐的顾远山，立马撂了筷子，脸色黑的像锅底：“这样的好事，哪轮到我，我在公安局，顶天就是不会饿死，那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想都别想。”
宋志平回忆起上辈子，顾远山硬生生熬到四十岁，终于发了套两室一厅的住宅，在此以前都是住在老胡同的土坯房里。
表妹香秀不止一次的骂他无能。
“远山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只要升了职，一定会优先给你分房子。”
宋志平夹了一块坛子肉，放到了表妹夫碗里。
顾远山仍是苦涩：“论资排辈，有的是比我年纪大的！要想做成大事，也没有机会，就算有机会，谁愿意把机会让给我？”
“局里不成文的规定，升职，要么是破获大案件的，要么就是有背景的，就我毛都没有？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印象里的顾远山是个随和儒雅的人，甚至于有些佛系了，宋志平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能安于现状。
如今想来，是现实磨平了顾远山的棱角，他的冲劲只会让他无数次碰壁，撞得狠了，就收敛了锋芒。
想提升学历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读夜校也需要有大量的时间精力，顾远山需要值班。
看来只有另一条路——破案了。
宋志平心下一沉，要说惊世憾俗的大案子，他还真想起来一桩。
就是在今年即将发生的恶性杀人案和儿童被拐案。
前世那段时间，顾远山忙得连家都不能回，日夜在外巡逻。
宋志平清晰记得那名嫌疑犯，最后是在一家叫金龙旅店落网的。
就在这几天了！思绪萦绕在心头，宋志平完全没听到顾远山说的话。
“舅哥，你发什么呆啊。”
顾远山把羊肉汤喝了个精光，打趣道：“赶明儿你成了万元户，可得罩着我啊。”
“话说回来，你一个人忙也不是个事儿。”
宋志平醒过神来，顾远山已经不见踪影，他开始认真考虑顾远山说的话，他的摊位生意太红火，他一个人是无法做到运货、卖货两手抓。
总不能拜托顾远山天天替他搬货啊。
在卖货时，他也发现个致命的问题，卖出去的货和收到的钱，对不上账，虽然这个年代人人淳朴，可总有少数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有些漏网之鱼，会拿着货不给钱。
宋志平摸着滚圆的肚子回到摊位上时，就看到几个女学生，正四处张望着。
看到宋志平以后，女学生们涌了上来：“老板，冰镇的汽水卖光了吗？”
“原本卖光了，刚才补货了。”宋志平笑了笑。
“那给我们每人拿一瓶吧，你是不知道，在教室里坐一个下午有多热。”
宋志平没有搭话，这些学生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在普遍没有空调、电扇的情况下，能坐着已经该知足了。
他这种需要站着的，简直欲哭无泪。
头绳、发带、热水壶......
午间时间刚过去一个钟头，学生们又在宋志平的摊位前扎堆选购。
经历了半个小时的煎熬，宋志平摇摇欲坠，他脱了力，瞬间坐倒在木凳上，不找个帮衬的人，实在是不行了，他迟早会玩出人命。
刘胜利的糖油果子卖光了，正要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