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张春香小跑着回来。

    “妹子,我都跟场长说了。”

    “咋样?”夏晓禾帮她将头发上沾的一点猪饲料给拿点,问。

    张春香也摸了一下头发,一定是刚才见场长紧张,手摸头发沾到的,不过也没关系,起码证明自己认真干活了。

    她看着夏晓禾,有些激动又有些抱歉,“我把你的话都跟场长说了,不过场长要见你当面说。”

    “那也行,当面说更清楚一些。”夏晓禾觉得。

    张春香还有活要干,就给夏晓禾指路,“就绕过这边,前边一排白屋子,场长办公室就在那儿。”

    “行,我去了。”夏晓禾招呼一声,就往那边去。

    很好找,场长办公室的门牌很醒目。

    夏晓禾径直走过去敲了门。

    “进来!”付场长淡淡的应了一声,手里的报纸遮住了半个身子,连脸都没露。

    夏晓禾微微一笑,“付场长,您好,我叫夏晓禾,张姐说您要见我。”

    “哦~~~”付场长这才放下报纸,拿眼打量夏晓禾。

    这一打量,心里吃惊了一下。

    还以为张春香的朋友跟她一样,也是个形象粗鲁说话大声的乡下村妇,没想到眼前这姑娘,年轻、漂亮还很有气质。

    对了,她刚才进来前敲门了,自我介绍时还说了‘您好’。

    看着是个知礼的人。

    “坐。”付场长当即换了态度。

    夏晓禾坐到对面的凳子上,开口道,“刚才张姐一定跟您说了吧?我是受纺织厂供销科的委托,特向贵厂捐赠十匹棉布,好给您和养猪场的工人们过年多做几身好衣裳。

    毕竟,养猪场的工人们平时工作很辛苦,这就算纺织厂的一点心意。”

    这话说的顺耳,付场长心头冷笑,“只是捐赠?不要我们那两头猪了?”

    “呀!”夏晓禾一脸羞惭,忙解释,“我让张姐别说的呢,张姐是个直性子,都跟您说了啊?”

    “什么意思?”付场长一时倒有些迷糊了,果然是张春香没说明白吗?

    “是这样的。”夏晓禾坐直了身子,语气和缓的慢慢解释,“我跟张姐是很好的朋友,我知道她在养猪场,平时工作繁重,又脏又累。”

    付场长神色微微一沉,“她这是跟你抱怨的?”

    “当然不是。”夏晓禾否认道,“但是,谁不知道养猪场工作辛苦啊?场长您难道会跟人说在养猪场工作轻松么?”

    付场长: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夏晓禾继续,“张姐不但不抱怨,她反而觉得能拥有一份工作很庆幸,很骄傲,刚才在来之前,她还跟我说了呢。

    很感谢场长您给了她一份工作,让她有了一份收入,能养活自己和孩子,不用看着婆家人的脸色过日子。

    所以,她不嫌脏不嫌累,她很感激。

    只是,我作为朋友有时难免会心疼她而已。”

    说着,夏晓禾面色一顿,眼圈有些泛红,“场长,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张姐每次去澡堂子洗澡,那都是趁着没人或者人少的时候去。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付场长一脸懵逼,他哪里知道?

    夏晓禾重重一叹,“那是因为她怕别人闻见她身上的猪屎味嫌弃她。”

    付场长脸色顿时也跟着难看起来。

    为什么难看?

    那是因为作为养猪场的场长,他也被人这样嫌弃过。

    虽然,他平时不用直接跟那些猪打交道,可就因为这份工作,时常的被人恶意羞辱。

    就连他家那口子还有他岳丈家的几个小姨子,那背地里还时常的嘲笑他身上一股猪屎味呢。

    “可是,我觉着她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人。”夏晓禾语气一转,愤愤道,“她自食其力,靠着自己的劳动来养活自己和孩子,没有什么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