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重遇王健
自信爆棚的费广只被店长晋升为服务员后,他感觉自己的价值没有得到充分体现,所以接下来的工作便开启了烦恼模式。
他做事情开始没有耐心,对周边的环境和人开始不满意,特别在了解到他们工作的酒吧背后那些“乌烟瘴气”后,他更是心生反感。
……
“你怎么没有应聘咱们店里的‘吧少’或者户经理啊?”第一天在前厅做服务员时,带费广入门的老员工李龙,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听到几次这种问题了,‘吧少’和户经理到底好在哪里啊?工资很高吗?”工作几天下来,费广被同事们多次问到这个问题,有些不解,反问李龙。
“工资的话,‘吧少’低一点儿,户经理高一点儿,但‘吧少’的‘福利’更好!”李龙一边在脸上泛着坏坏的笑,一边说。
“这是为啥?”费广更不解了,急忙追问。
“户经理服务的一般是散台和卡座的人,那些人大多数都是组队几个人一起来的。”
“而‘吧少’服务的是坐在中心吧台的人,那里单身前来的美女人多。”
李龙又附在费广耳朵上,说出这样神秘的两句。
“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费广听得糊里糊涂,不知所云,继续问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你不知道酒吧是干什么的吗?”
被这个傻小子费广接连追问后,李龙有些沉不住气了。
“酒吧不是听音乐、喝酒的地方吗?”费广说出自己对酒吧的理解。
“毛线!”
“别的酒吧是不是单纯听音乐、喝酒我不知道,反正咱们酒吧不是。”
李龙继续卖关子。
“那咱们酒吧怎么说?”费广被李龙激起了新的好奇心。
“咱们酒吧是一群孤独的灵魂来寻找慰藉、寻找开心的地方。”
“这些孤独的灵魂中,有男,有女。所以酒吧的工作人员里安排了一些俊男做‘吧少’、男户经理,又安排了一些靓女做‘小蜜蜂’、女户经理。”
“今天到此为止,剩下的自己去悟吧!”费广第一天做前厅服务员时,李龙用这样几句结束了他们二人关于酒吧的对话。
费广悟性不高,再加上李龙说的够隐晦,所以这天的他没有了解到太多负面东西。但有些话题一旦开了头,好像总要有个结果才肯罢休,所以接下来的两三天里,李龙又向费广做出了进一步的诠释。
在李龙后来的诠释中,费广了解到,他们酒吧虽说没有明码标价的“X交易”,但夜幕之下秘密发生的“一Y情”特别多。人与人之间,人与酒吧员工之间,员工与员工之间,冠冕堂皇的背后,存在特别多隐形的乌烟瘴气。
当听说费广正处于新婚不久的甜蜜期,李龙又说出他自己的婚姻观——
“结婚,也就是男女两人搭伙过日子而已。”
“我结婚5年了,女儿4岁,现在的我跟老婆睡在一张床上,都没有欲望的,碰都不想碰她一下。”
“自己老婆,哪有这里的靓女们新鲜啊,等你结婚几年以后,或许也会跟我同样的想法。”
“这里像是个大磁场一样,吸引过来的都是孤独的人,员工和人基本都是。”
“孤独的人和孤独的人之间更容易发生故事,身体和灵魂都能得到慰藉的那种故事,这类故事虽然短暂,却另有一种迷人的味道。”
“我也是孤独的人,我喜欢,也渴望这种短暂的故事,所以我在这里工作。只可惜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外貌条件,也没有王大炮那么好的‘功能条件’,做不成‘吧少’和户经理。”
“那个王大炮,他以前是户经理来的,也是结过婚的人,他在咱们店是我们这些屌丝们膜拜的大神。”
“他做户经理时,真可谓是‘阅女无数’。就算现在做了传菜员,他也有本事把店里的女员工,包括‘小蜜蜂’,睡了个遍。”
“咱们店长,表面上像个正人君子一样,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情人不知道有多少个呢!”
“有句话说得好,‘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做男人啊,开心最重要,别把婚姻太当回事儿。”
“婚姻这东西,太认真你就输啦!”
……
了解完工作环境的乌烟瘴气,又听说到周围员工们的婚姻观后,费广开始对这个环境生出抵触心理。
费广一直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单有听说时,他只是反感,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则是颠覆了他对人的认知。
转到前厅做服务员的第四天,费广在领导要求下,做了一个新潮的发型后,开始有各种各样的人塞纸条留电话号码给他。那些人当中,有外来的女人,有本店的女员工,还有几个“变态”的男人。
费广,那是一身正气的人。就算他当时的身份不是已婚男人,也绝不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影响。所以,对于这些人的骚扰,他当然无动于衷,当然置之不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的置之不理却给自己带来了不幸。如果说有两个女人先后对他实施强吻只能算作小不幸的话,那么有两个醉酒的变态男人组团要与他强行发生故事,则就是大不幸了。
那是他在酒吧工作第16天时发生的事儿,地点是在酒吧后门旁边的员工洗手间里。虽然后来由于王大军的及时帮助,而没有使故事结局走向更坏,但还是给费广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一方面感觉到自己的价值得不到体现,另一方面又耳听眼见了诸多不良内容。所以,想要用心做出些名堂的费广,在失望和纠结中辞了工。本以为辞工就没事了,可没想到会有后面的连锁反应。
下了那么多工夫来学习和琢磨酒吧知识,结果到最后放弃了这个行业,他不甘心。
见识到酒吧工作人员的高薪以后,低于酒吧服务员工资的工作他不想做。
酒吧里接触到的男男女女,颠覆了他对人的常规认知。刚从酒吧的环境里脱离出来后,他看到衣冠楚楚的男人就会往“变态”方面去想,看到青春靓丽的女人就会往“不正经”方面去想。
因为这些连锁反应,接下来十几天时间里他换了五、六份工作都没能舒心。
在酒吧上班十几天发的那点儿工资,换了部山寨智能手机,再交完第二月房租后,本就剩余不多,现在又频繁换工作导致没有收入,费广开始着急。
这个着急竟不知怎么诱发出了新一轮的焦虑、自责、犯愁、痛苦、煎熬。除了这些,他还出现了暂时性的社交恐惧,不想出门、不愿意与人多接触、不想多说话。他又抑郁了一回。
……
帮费广赶走这次抑郁的是王健。
再次碰到王健那天,费广来济南已有月余。
那天,费广所住的城中村里,有一个小伙子因为抑郁症而跳楼自杀了。在自己房间通过不太隔音的木门听到院子里其他房关于抑郁和自杀的议论声后,费广内心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惊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惊恐,接下来他去院子里用完厕所后,突然浑身哆嗦、精神错乱,他找不到了回房间的门。
就在他神情恍惚着在院子里打转时,王健出现了。听到王健过来他身边询问的声音,又感受到王健手心里传出的温度后,他瞬间清醒。
清醒后的那个下午,王健跟他有过一次长谈,在那个长谈里,他向王健说明了自己的抑郁情况,王健也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抑郁经历。
所以在那个下午,他和王健不仅有惺惺相惜,还有同病相怜。
“我11岁那年,妈妈自杀了。”
“她去世没多久,爸爸就又娶了一个女人回来。”
“接下来的好几年,我一直认定是爸爸和那个女人逼死了妈妈,所以心里恨。”
“他们没要孩子,两个人养我一个。为了抱复他们,我就使劲花他们的钱,使劲花,而且还不给他们接近我的机会。”
“16岁那年,爸爸去世了,留下一封表达自己忏悔的遗书给我。”
“通过爸爸的遗书我才知道妈妈是因为抑郁症而死,他和那个女人是在妈妈去世以后认识的。”“爸爸去世以后,那个女人竟然没走,她接手了爸爸的生意,继续赚钱来养我。她养我啊,这谁受得了?”
“因为爸爸的遗书,因为后妈的真心,我陷入深深的自责,我抑郁了,抑郁了好久。”
“大学毕业以后,我基本没有回家去住过,无法面对家里爸爸的灵位,也无法面对那个被我误解的后妈。”
关于自己的抑郁之源,王健是这样说的。
“抑郁没那么可怕,甚至都不用看医生、不用吃药。”
“我应对抑郁的办法就是寻找一个自己的兴趣爱好,深入它、研究它、开拓它,让自己忙碌起来。”
“忙到让自己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可以暂时赶走抑郁。”
“如果能在自己兴趣范围内赚到足够生活的钱,那基本就能根治抑郁啦!”
关于赶走和根治抑郁,王健是这样说的。
……
通过后来的了解,费广才知道王健近期一直都跟自己住在同所院子里。那院子很大,费广住的是2楼普通单间房,王健住的是3楼精装修套房,两人都比较宅,这才导致同所院子住一个月才碰头。
关于工作室查封,以及自己失联的原因,王健没有提起,费广也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