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她这究竟炼的什么毒!”
云雾缭绕的水泽深处,紫袍公子双拳攥起,接连猛砸地面。
他的脸色苍白,双臂青筋暴起。
背后则是那宗师老仆。
以双掌抵在他的后背。
精纯的宗师真力源源不断灌入紫衣体内,却也仅仅能缓和一些紫衣公子的脸色。
“实在惭愧。”
“这气毒顽固难解,如附骨之疽,与公子经脉纠结难分,老朽我不精用毒。”
“若是强行用功祛除,恐怕会对经脉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紫衣公子呼哧呼哧地喘着,咬牙切齿道:
“不仅你没见过……”
“我炼毒二十余年,也是从未见过,这根本不是世上所知的任何一门毒功毒劲。”
“这是那女人吸炼百毒,自行于体内炼制而成的一门针对内息经脉的奇毒。”
“一旦被其沾染。”
“毒素就会沿着血液流窜全身经脉。”
而后就像寒蚕食桑叶,温室煮青蛙般缓慢蚕食,直至中毒者全身经脉尽数变脆。”
“直到某天一个不小心,摔得个经脉尽断而死,着实憋屈,咳咳,这万毒之体……”
“比我所知,还要更为恐怖。”
老仆神情一惊,他刚刚虽知阿月用毒诡异,却没想到竟是如此诡异之法。
这毒……
竟然连万毒门的真传都只能无能狂怒?
“我们要不要传讯门主?”
“自是要传讯师父,只是白帝城论武在即,门中高手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赶赴。”
“而且……”
紫衣公子眼眸中闪烁着怒火,以及莫名泛起的坚毅:
“虽说这万毒之体难缠。”
“但我秦无鸩于万毒门精修二十载,亦不是修到狗身上去的!”
“崔老,你速速带我寻一处安全之地闭关,我要集中精力对付这内毒。”
“必不能耽搁白帝论武之行!”
老仆闻言当即低头应是。
……
沈翊问完话。
按照约定,给了玉真老仙一个痛快,收获了八年零一个月的潜修时间。
潜修剩余24年零10个月
玉真老仙死的时候,死的很安详。
他的嘴角含笑,就像是颐养天年而逝,而非断臂中毒,恳求赴死。
沈翊对他的同情,又多了一分。
同时在心中给自己竖起一个大大的警示,若非必要,绝不招惹阿月生气。
否则盛怒之下,给自己来一套冰火两重天体验试试,自己虽有易筋洗髓护体……
但这位的万毒之体亦是非同小可,自己哪知道能不能应付得来,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沈翊挥手一掌在水泽边轰出一个深坑,将玉真老仙埋在里面,竖上一块木牌。
也算是入土为安。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玉真老仙虽然喜欢男人,但道理却是共同的,他能眼力非凡认出了沈翊,又知得进退,欲要退避三舍,要是不去招惹那紫衣公子,或许,最后便不会于此身死道消。
……
沈翊和阿月又回到小栈。
小栈此刻一片狼藉。
只能勉强支撑着不倒,先前那小二正站在门前发呆,欲哭无泪。
沈翊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回魂了小二哥。”
“这是那玉真老仙赔付的银票,用来弥补你这小栈损失,你收好。”
小二闻言,低头一瞧。
五百两?!
还是大有钱庄的银票!
能搭建多少个这样的小栈?
幸福来的太突然。
小二直接呆滞在原地,等到他恍惚回神,想去寻那两位恩人的时候。
却发现那两人驾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
已然跃马扬鞭而去。
只有一阵嗒嗒嗒马蹄轻扬的声音,仍在他的耳畔回荡不休。
……
沈翊和阿月纵马疾行。
两人其实没走多远。
而是来到一处密林溪畔稍作歇息。
这一晚上大动干戈,虽然两人没有受伤,但是对心神和体力均是严重的消耗。
沈翊从怀中掏出干粮。
递给阿月。
阿月双手抱拳,撇嘴扭头,小声嘀咕:
“你还没说呢!”
“为什么丢下我自己跑!”
沈翊自己掏出一个馒头,一口吃了半个,含糊不清道:
“我自己就麻烦缠身。”
“怕累你陷入危险。”
“不过现在看来,你本身也麻烦不小,那倒不如一起走吧,一路上还有个照应。”
阿月歪了歪头,噢了一声:
“我不怕麻烦。”
“但你不能再骗我咯。”
沈翊点头答应:
“我下回要走,会提前和你说的。”
阿月满意点头:
“这才对嘛。”
她从随身小荷包里掏出小心放好的酥饼。
幸亏她刚刚打架的时候小心注意,酥饼除了有一些酥皮掉落外,整体完好无损。
“给你吃这个。”
“我特意在聆水镇买的。”
沈翊看着阿月白皙的手掌上托着一个油纸包,便探手一摄,一块酥饼嗖的一下落入手中。
一口咬了一半。
酥脆清甜。
回味无穷。
沈翊又瞧了瞧手上剩下半个干巴巴的馒头,自己这准备的什么玩意儿。
嗖的一声,随手将馒头抛向清溪。
又屈指一弹,一道劲风将馒头轰成碎渣,簌簌落入溪流,喂了鱼也不算浪费。
他又几口狼吞般。
将剩下半块酥饼吃干抹净。
而后从腰间取下寒玉葫芦,拔出酒塞,一缕清香如月飘散,阿月眼眸一亮:
“明月醉!”
“哪来的?”
“纪首座送的呗。”
沈翊仰头,葫不对嘴,一道酒水清冽如泉,倒入喉咙,入口回甘。
怎一个舒爽了得。
阿月眼巴巴地瞧着沈翊,眼看他喝了一口,立即出声道:
“让我尝尝,让我尝尝!”
沈翊屈手一震,寒玉葫疾飞掠去。
阿月探手一引,一抹。
便将那疾飞的力道卸下,抓着葫芦咕咚咕咚灌起来。
沈翊满脸笑意,下一刻变得惊恐。
这憨憨要全灌完吗?
他探掌捏成爪势。
龙吸水!
一股吸力凭空乍现,阿月一个没抓稳,寒玉葫瞬间脱手而飞。
阿月急了眼。
双眸炯炯盯着寒玉葫芦,身形一跃而起,伸手便抓,沈翊一惊,好快的速度。
龙爪之式猛地一收。
寒玉葫芦仿佛被一根无形丝线一拽,嗖的飞回沈翊手中,沈翊却不敢放松。
他猛地将寒玉葫负手背回。
另一只手肘一横,一架。
啪的架住阿月紧随而来的纤纤玉手。
“小气鬼,让我再喝一口!”
“不行!”
“一人一口,保证公平!”
阿月嘴馋,哪还跟沈翊论讲什么公平,眼眸狡黠一闪而过,身形一矮,绕过沈翊的挡架,宛如一道游蛇,窜向后背。
沈翊不禁感到好笑。
脚步一错,身形疾旋。
以毫厘之差避过阿月的手指。
阿月眼眸愈发明亮,神情跃跃欲试。
身形再度骤然一闪。
速度又提,不断围绕沈翊闪现腾挪,双手更是施展一套小巧百变的擒拿手。
一瞬间白皙玉手一挥,或掌或爪,乍现重重叠影,从四面八方笼向沈翊藏在背后的手里酒壶。
沈翊再厉害,此刻以单臂支撑也做不到不动如山,足下一点,身形疾退。
单掌时而呈龙爪之势,时而蕴般若佛光,时而似拈花般精细入微。
两人均是以快打快,在林间小范围腾挪,更有噼里啪啦的气劲拳脚碰撞,宛如骤雨落地倾盆。
末了,沈翊单掌一划。
金刚掌势裹挟罡风轰然平推,这是借鉴那拳道宗师,以拙破巧。
果然,阿月没料到他这突兀变招。
砰的一声,身形飞旋回落。
沈翊赶忙将酒葫芦抬起作势,急声道:
“你再抢,我可都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