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姐这是咋了?我这个后妈当的啊,还想让我咋地,出去连声都不吱。

    丑妮,你去看看你二姐!”

    田玉芬今天一直在家,王萍从供销站回来,那脸色就不对劲。

    刚才王老蔫提出让王萍一起去看赵志峰,她坐在炕上,视线正好看到王萍的表情,哪里是娇羞不好意思,那明明是真心实意的躲着不去。

    加上下晌隔壁的吴嫂子过来坐了一会,赵志峰的事她也听说了,王萍怕那心里肯定不痛快。

    这要是跑出去想了左道,王老蔫还不得怪到她身上啊,没看好闺女。

    丑妮连白眼都不想翻了,你亲闺女差点让人害了,你还有闲心管人家的闺女。

    不过,她心里嘲讽一笑,她妈要是知道王老蔫害她,真不知道是会和王老蔫翻脸,还是劝她要忍?

    回了句,“知道了”,转身也跟着出门,却没去找王萍,一路去了村子的大西头。

    抻了抻衣角,敲响了一个破败的小院的门。

    “小苗嫂子在家吗?”

    “哎~在呢,丑妮啊~快进来~”

    小院虽然破旧,收拾的却很干净,屋里的炕上放着一个簸箕,里面都是黄灿灿的苞米,是今年新收的。

    小苗正在搓苞米粒。

    旁边的小丫在已经写满了字的本子上,一笔一画的写着一、二、三。。

    那铅笔头应该是太短了,用纸卷成一个筒,把铅笔头的尾巴缠在纸筒里,增加铅笔的长度,好握笔。

    “小苗嫂子,这苞米咋不晒干了再搓,湿着可费手。”

    小苗爽朗的笑了一下,“嗨!也不怕妹子你笑话,我们娘俩啊,都快断顿了。”

    脸上没有因为生活拮据而自怨自艾。

    轻笑一声,嘴角却挂着一抹讽刺。

    “妹子想必也知道,我们娘俩被老赵家分了出来,一袋子半的苞米面,挺到现在,连糊涂粥都吃不饱。”

    小苗的夫家也姓赵,她丈夫叫赵志山。

    去年冬天,队里让每户出个壮劳力出义务工,小苗的婆家就让他男人去了。

    背石头,修路。

    山坡放炮时,那滚落的大石头正正砸在她男人身上,当场就死了。

    出义务工死个把人在那些人眼里算什么,怕被上面领导记过,直接把责任推到了她男人身上,说是没按着规定躲避。

    什么光荣称号,为集体奉献通通没有,象征性的给了三十块钱,就让家里人把尸体领了回来。

    男人一死,小苗和小丫母女没过几个月就被分了出来。

    一个村住着,这事丑妮当然知道。

    “赵家分给嫂子的地,今年收成咋样?能够吃不?”

    “那一亩三分的地,去了交公粮,提留款,还能够吃啥?”年初村里按着人口分地,每人三亩一分地。

    她和小丫分的那六亩二分地,都混在婆家,记在公公名下。

    分完地,婆家就请了村支书和赵家的三爷爷,做主把她和小丫给分了出来。

    呸!好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装模作样的老王八犊子。

    说什么你公婆不容易,家里人口大,还有小姑子小叔子没成家,你要体谅。

    就用一亩三分地把她打发了。

    说起这个,小苗脸上的笑变成了轻愁。

    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怜她的小丫要跟着她过苦日子。

    看着旁边乖巧的趴在炕上写字的小丫,丑妮夸了一句,“小丫这字写的多周正,该上小学了吧?”

    “是啊,今年秋天就该上一年级了。我这个当妈的没能耐,五块钱的学费都凑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