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尧村北靠尧山,东临尧河,是个半山地半冲积平原的村子,离县城七十多公里。
不医三懒四个字,最近在上尧村子附近的四邻八乡声名鹊起,村民都惊讶于当今这时代,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懒出天际线的年轻医生。
不医三懒是上尧村的一名中医世家子弟,据说医术不错,却懒到足不出户,靠一条叫巴旺的土狗替他外出采购以维持日常生活的程度。
传闻他有三不医,貌丑不医,小病不医,非富不医。
总之,他诊治的病患得长得好看,家境富裕,还得是生了大病。
因此,村民结合他在家排行老三的特点,给他起了个不医三懒(郎)的绰号。
这件事情被美女作家陈晓兰听到,她觉得不医三懒的故事,极可能是小说的好素材,便决意深入上尧村一探究竟。
08年5月11日这天中午,陈晓兰开车顺着尧河旁的高速公路,来到上尧村口停下车。
陈晓兰向一位在尧河岸边草地上放羊的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打听不医三懒的家。
小男孩上下打量了陈晓兰一番,瞟了眼她开来的车子,咧嘴嘻嘻笑道:“姐姐长得这么好看,符合不医三懒接诊的三大条件之一了。姐姐家很有钱吧?”
陈晓兰听了,以为小男孩在探询不医三懒三不医之一的非富不医。
拢了拢看望秀发,她乜着小男孩故意道:“姐姐家不是很有钱……”
小男孩听了嘻嘻一笑,道:“那姐姐还是回去吧!”
陈晓兰逗着小男孩道:“可姐姐自已很有钱呀!”
“五十块钱!姐姐给我五十块钱,我就给姐姐带路!”小男孩望着陈晓兰狡黠地笑道。
陈晓兰这才恍然大悟,小男孩问她家是不是很有钱,只是为了讹她五十块钱!
讨价还价之后,以三十五元成交。
陈晓兰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递给小男孩,道:“找我十五块!”
小男孩伸手接过往兜里一揣,嘻嘻一笑,道:“我身上没有钱。姐姐,你这么有钱,就当多喝了一杯饮料吧!”
陈晓兰灵机一动,道:“有一个条件,你得先跟我说说不医三懒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得好,姐姐就不要你找,还会送你一听很高级的饮料当犒赏!”
小男孩嘻嘻一笑,道:“好!可我不知道姐姐要听什么呀!”
“那我问你答?”
带小男孩坐到开着空调的车上,陈晓兰取一听芭乐爽拉开拉环递给小男孩,问:“不医三懒叫什么姓名,今年几岁?”
“他叫赵正彥,今年二十六,虚岁!比我大姐大两岁!”小男孩轻抿一口芭乐爽,答道。
陈晓兰听出小男孩的大姐跟不医三懒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便绕着弯出其不意问:“你大姐怎么没瞅上不医三懒呀?”
小男孩脱口答道:“是他懒得理我大姐的!”
答完,小男孩意识到被陈晓兰诓了,眯着双眼道:“姐姐诓我!再诓我,我就不回答姐姐的问题了!”
陈晓兰敏锐地感觉到,小男孩的大姐绝对还没出嫁,便朝小男孩笑笑,直接问:“你二姐出嫁了而你大姐还不出嫁,是么?”
小男孩困惑地眨着眼皮,好奇地盯着陈晓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小男孩很清秀,他姐应该不也会差一哪里去。能让他姐看上的不医三懒,绝对是个帅哥。
但会帅到什么程度,陈晓兰就不好推测了,便故意反着问:“你猜!对了,不医三懒长得很难看么?”
“不难看,还很帅。可他长得再帅,不搭理我大姐也没用,反正他看不上村子里的任何姑娘,一个人整天躲在他家前后三进的老房子里不出来。对了,姐姐,不医三懒家有一条会买卖东西的狗叫巴旺。”
一个喜欢独处的帅哥,这情况令陈晓兰遐想联翩。
“不医三懒家就他一个人么?”
小男孩将剩下的芭乐爽全倒进嘴里,舔了舔双唇,目光瞟向陈晓兰放芭乐爽的箱子。
陈晓兰只好又给他一听。
“他家还有两个哥哥,把房子都卖给他后就到外面开诊所去了。”
“这么说,不医三懒家前后三进的大房子,现在就他一个人住了?”
小男孩贪婪地喝了一大口芭乐爽,道:“还有一条狗,两头奶牛,十二只羊,一群乌骨鸡,一群北京鸭,一群狮头鹅,十几箱蜜蜂,几亩水田,一池鱼,一座小山丘,上面还有一间土地庙。”
陈晓兰听得怔了一怔,紧盯着小男孩好一会才问:“这么多东西,全在他家的老房子里边么?”
“不是在他家的老房子里边,是在他家的围墙里面!”
陈晓兰在心里将小男孩所说这十样东西,连同前后三进的老房子拼凑组装着,却怎么也想像不出如何拼凑布局才显得合理。
待小男孩领她开车到一座小山丘下的拐路口停下,陈晓兰才知道小男孩的描述并不准确,不医三懒家是在小山丘上,而不是他家有座小山丘!
而不医三懒家的围墙,恰好将小山丘顶部给围圈了起来,看样子足有两三万平米。
山丘不高,顶多二十几米高,绿树荫荫的,足有四米多高的围墙上爬满小爬藤,远远望去如绿色围墙。
一头黑白相间的狗,嘴里叼着一只白色塑料袋子从远处跑过来。
小男孩叫了声“巴旺”,狗就跑到他身边来摇着尾巴,看来它跟小男孩很是熟悉。
塑料袋子里有一包盐,一包味精,一包鸡精。
巴旺望着陈晓兰,目光不凶,还摇着尾巴,应该是小男孩这个老熟人带她来的缘故。
来到不医三懒家围墙的大门口外,高大的对开木门上方,有一块木匾,写着“蓝尧世家”四个已显斑驳的大字。
大门右角处有一个仅能容一条狗进出的洞,应该叫狗洞。
巴旺望了望陈晓兰和小男孩,一头钻进狗洞不见了。
小男孩指着大门右侧围墙上垂下来的一个夹子,道:“姐姐,你要见不医三懒,得先写事由夹上去,再扯扯那根钓鱼线。待他看过你的事由条决定见你了,才会出来开门放你进去。那里有纸笔。”
原来大门右侧的围墙上被掏出一个小凹洞,里面放着空白纸夹,还系着一把铅笔。
陈晓兰匆匆在纸条上写下“美女,有钱,大病”夹到钓鱼线头处的夹子上,用力扯了扯钓鱼线。
陈晓兰在心里嘿嘿暗笑,好奇心大发也算一种大病吧!
正等不医三懒出来开门之时,小男孩小声道:“姐姐,你自已等着吧,我要回去放羊了。要是他不出来开门,你就自已下去开车走吧,他说不见就不会见你的。”
小男孩说完朝陈晓兰嘻嘻一笑,转身跑开了。
听着围墙里传来的啁啾鸟语声,陈晓兰等了好几分钟,大门板后面才传来拉动门闩的声音。
陈晓兰在心里想像着不医三懒的形像,大门开处却见狗狗巴旺的前肢落下地去。
原来给她开门的,竟然是一条狗!
巴旺朝陈晓兰摇动着尾巴,两只耳朵耷拉着,显然对她没有敌意。
随狗狗巴旺走进围墙大门,陈晓兰顿时两眼放起光来。
围墙里桃树成荫,果香扑鼻,枝上桃子泛白初染红,树间绿草茵茵见牛羊,还有好多的鸡鸭鹅。
帮巴旺掩上大门,瞅着它从围墙门闩洞里叼出门闩闩好大门,陈晓兰不禁暗赞巴旺真聪明。
正在桃树间啃食嫩草,啄食小虫的牛羊鸡鸭鹅,全都抬起头来朝陈晓兰望来。
随巴旺转了半圈,桃树间现出一木制凉亭来,不大,仅七八平方样子。
一名高大健壮的年轻男人,一身麻质凉衫牛仔短裤,正坐在石桌前端详着围棋盘上的黑白子。
没有别人。
一头寸板发修剪得很整齐,干练中透着清爽。
石桌上一只长方形木盘上,装着几粒透着诱人桃香的大桃子,没有桃毛,显然已经洗过了。
陈晓兰心里暗呼,这哪里是邋遢不修边幅脏兮兮的懒人?
简直一个大男神好不好?
巴旺朝不医三懒摇动着尾巴走到他身旁,转身趴在凉亭里,眨着一对大大的狗眼望着陈晓兰。
“是美女,带钱来了么?初诊费两百元。”
听不医三懒未问病先问钱,陈晓兰心里对男神的好感顿时打了对折。
她事先准备了一万元钱在支付宝里,但随着对不医三懒好感度的骤降,心里已犹豫了起来。
见陈晓兰心生犹豫,不医三懒乜了她一眼,淡淡道:“美女,请给我一个继续留下你的理由!”
陈晓兰瞟了眼石桌上的围棋盘,道:“围棋!我输走人,我赢留下!”
她是围棋业余七段,若不是这几年忙于写小说,早已过了业余九段。
陈晓兰已然看出围棋盘上的棋局,是上古珍珑棋局的棋谱,多出来的几粒黑白子,显然是不医三懒自已跟自已下的。
“黑?白?”不医三懒带着点挑衅的口吻问。
陈晓兰对这古棋谱熟,毫不犹豫道:“黑!”
两人各收一色棋子入石罐,陈晓兰执黑先占了左下角的四四位,这是珍珑棋局的起手子。
不医三懒拈枚白子下在对角的四四位上,也是玲珑棋局的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