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御抬起手,刚想掀开帘子,顾云眠就按住了帘子下方:“这于理不合,有话您隔着帘子说就成。”
力道不大,凤翎御却没有再拽。
隔着帘子,看见少女影影绰绰的娇态。
不由一叹:“还在置气?”
顾云眠一愣,想想自己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是不是有点孩子气了?
不禁松了手,掀开帘子去看凤翎御。
苍白的眉眼不由带了娇嗔,灵动间也难掩憔悴。
凤翎御神色立马变了,伸手探向她鬓间:“你何必如此?”
眼神心疼至极。
顾云眠嗔他一眼:“不如此,此时我该在东宫围着太子转了。”
凤翎御顿了顿,才不赞同的说:“那也不必真对自己这样!
真让你去,你便说治不了。
其他御医都没有办法,谁又能说道你什么?
有本事,他们就自己治!”
顾云眠笑问:“那你以为我真那么傻?”
凤翎御一愣,看见顾云眠眼底灵光狡黠:“假的?”
顾云眠松开帘子,往后面引枕一躺:“现在谁来了都是真的,您说的,没有人医术可以高过我。
康复与否,我自个儿说了算。”
听得她的语气,凤翎御失笑。
想多看她几眼,却觉得帘幔碍眼。
便将一边帘幔掀起,想要挂上钩子。
顾云眠看他行动吃力,人还虚弱着。
连忙跪坐起身,接过手,将帘子给勾上。
复又躺回榻上,扭头看着凤翎御。
凤翎御见她眼神明亮,行动也没有问题,这才相信了她所说。
“你打算装到何时?太子一直不康复,你便一直‘不好’吗?”凤翎御笑问。
手扶着椅把,哪怕中毒未愈,脸色苍白,但俊美的容颜未损。
反而有种芝兰玉桂不甚高处寒,将要凋落的凄美。
顾云眠柔声道:“一开始自己走着去,和实在没有办法了被抬去……说法可就不一样了。”
凤翎御赞赏的看着顾云眠:“辛苦眠儿了。”
二人眸光相撞,相顾无言。
彼此却知道,谁又不辛苦呢?
为了维系这和平盛世,给家人安定。
都想自己殚精竭虑,不想身边在乎的人受伤。
当然,以后还有同舟共济。
一时仿佛有绵密的丝将彼此缠绕,绵绵升温。
“你过来圣上知道吗?”顾云眠脸颊发烫,先移开了眸子。
凤翎御抬手轻触顾云眠鬓发:“他在处理凤亦辰的事,不过就算有人看见也不要紧。
我是中毒,又不是死了。
作为未婚夫,知道你中毒,就算是爬也得爬过来。
何况身边还有人扶着?”
之前知道顾云眠以身试毒的时候就想过来了,却是被人拦着不让。
纠缠了几回,又遇上定北侯夫妇过来,才耽搁了这么久。
底下人看自己扶着能站立,加上他的坚持,这才悄悄放行。
顾云眠一听未婚夫,羞涩的低声道:“还是早点回去,不然圣上知道,要说我红颜祸水,耽误你休息了。”
凤翎御唇瓣上翘,微微倾身向前:“不是我蓝颜祸水,连累你至此吗?”
“王爷真会说笑。”顾云眠嗔他一眼,又微微侧过头,不防露出雪白的脖颈。
顾云眠此时只着了白色的交领里衣,比较宽松。
这一动,锁骨处凝脂玉般的肌肤也若隐若现。
凤翎御一眼耽到,眸光微闪,下意识转向她娇羞粉嫩的娇颜。
转移话题问:“可还有不适应的地方?
有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我跟皇兄说了,至多明日,咱们就回府,只要在这里熬一夜。”
顾云眠微微颔首:“王爷既然没有事,那我自然跟着出去,不好装的太狠。”
这宫里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徘徊的。
凤翎御眼底便盈满温柔笑意。
顾云眠脸又是一烫,忙转移话题:“辰王那边怎么回事,真的跑了吗?”
凤翎御本来不想谈公事,但又怕顾云眠担心。
毕竟辰王之事,是她上辈子心中最大的心结。
便温声道:“他府里一直有密道,因为有些线还没收尾,所以故意没有去查。
他这段时间接连受挫,因此急的很,通过密道悄悄见了很多人。
以前埋着的线,也都一一冒头。
宋铭之一死,再查到宋府,他心里肯定是不安的。
便派了人一直注意宋府动静,今日一看人往辰王府走,便立即回府通知。
所以,等人到的时候,与段青周旋的是个替身。
凤亦辰已经通过密室,早逃离了辰王府。”
顾云眠听凤翎御说的这样详细,就知道凤亦辰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免问道:“那就让他逃了,可还有鱼要钓?
之前说,放任苏幼璃与江家牵扯。
如今的话,镇南侯府也逃不掉罪责吧。
苏幼璃应该还没与那江家公子定亲,这边便也到此为止了吗?”
“已经定了。”凤翎御说。
顾云眠惊讶:“定了?”
凤翎御颔首:“厉王府宴会之后,苏佑堂便忍不住去找了江怀清。
今日一早,苏幼璃就被送去了那边。”
顾云眠讶异:“做妾?今日?那江怀清就答应了?”
顾云眠可是记得,江侧妃打算将怡安郡主许配给江怀清,好拉拔娘家那一支。
虽然江怀清连王府的大门都没摸到,但如此容易放弃,就不怕无法跟江侧妃交代么?
凤翎御眼底浮现几分嘲讽:“堂堂定北侯嫡女,甘愿给他做妾,还赔上丰厚的嫁妆,他又怎会不答应?
江家他们这一支,并不如表面别人以为的风光。
皇后那一支,有皇后与母族相互扶持,风光无限。
江侧妃这边,她嫁来惠王府之时,便身无长物。
虽说王府不缺她日常用度,但要做其他事情,就经常要娘家那边贴补才能运作。
这一支,便特别缺银子。
因为我有暗中交代监督杜绝他们结党营私,他们在陵州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这次镇南侯府送上门,他求之不得。”
顾云眠纳闷:“镇南侯府还有丰厚的嫁妆?”
凤翎御看着顾云眠道:“听说是被盗干净了,二十几箱,除了御赐之物,一些器皿用具都没有留下。
这嫁妆还是从世子夫人嫁妆里挪出来的。”
迎着凤翎御真挚的眸光,顾云眠心头一惊——
镇南侯府被盗,外界一直传言是他们监守自盗。
就连官府的人也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