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道:“白姑姑言重,倒是让您操心了。
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的丫鬟走路不长眼,毁了贵人的东西?”
白姑姑道:“那边有其他宫人看见了,是大公主宫里的清荷走路太急在先。
而且是突然从拐角冲出来,撞上的知春姑娘。
当时知春姑娘速度不快,而且靠着右手回廊。
若是清荷正常走路,应该是能错开的。”
事情说的很清楚了,秦氏心里有底了。
看了眼那小宫婢,又问白姑姑:“不知以往宫里遇见这样的事情,一般会如何处理?”
白姑姑迟疑了一下,才道:“按照规矩,只要碰了东西,都会带点责任。”
秦氏听得皱眉,虽然白姑姑没有具体解释。
但她理解其中意思,知春虽然是被连累,到底是坏了大公主的东西。
怪不得人说,这后宫行走,如履薄冰。
顿了下,白姑姑果然又说:“知春姑娘是奉命进宫侍奉宁荣县主,正常走路并无过错。
而清荷没有传召,私自过来,又行事莽撞,理应负全部责任。
只是,这到底坏了大公主的一片心意,终究是要知会一声的。”
白姑姑有心维护,想将人叫进乾清殿先处理伤处。
但是这小宫婢不肯配合,她也不能强硬的来。
也怕激化矛盾,让秦夫人落了话柄。
她也只是被吩咐照顾好顾云眠,其他宫里的事情,她不能僭越。
秦氏微微沉吟,开口:“本夫人让个人陪你回去说明情况,并且向大公主赔礼道个歉。”
更多的,她定北侯府也不是好欺负的。
那小宫婢一听这话,猛然抬头,激动的道:“不,不要,大公主会打死奴婢的……”
说着突然扑向秦氏,一把抓住她的裙摆:“求夫人开恩,为奴婢求个情吧。”
白姑姑呵斥:“放肆!”
赶紧吩咐旁边的宫婢:“将她拽开……简直不知所谓!
你自己走路不仔细,撞别人身上,还想别人帮你担更多责任不成?
定北侯夫人没有直接治你罪,已是算格外开恩!”
秦氏闻言觉得这才是正理儿。
她家知春受了无妄之灾,她没处说理,还想让她们背锅?
大公主,秦氏也知道,那是皇后所出。
今日这一出,指不定就是想故意刁难他们,故意撞上来的。
秦氏也是有些怒了:“本夫人的人就先带走了,你这丫头撞伤人,本宫不予你计较。
但你若是硬要耍无赖,本夫人少不得要找这皇宫的正主儿,当今圣上来做主。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着抽开自己的裙摆,大步离开:“知春,走!”
“夫人!”小宫婢在后面哭的撕心裂肺,但眼泪却没有多少。
眼睛盯着秦氏的裙摆处,那里一个蚂蚁大小的黑点正顺着裙摆往上移动,很快没入皱褶内,看不见。
白姑姑摇了摇头:“送她回大公主处。”
秦氏的处理方式,她不觉得有问题。
只是,她作为宫里人,不好主动教唆。
而小宫婢这次没有挣扎,哭哭啼啼的被拖走了。
白姑姑派了一个得力的,吩咐道:“就说这奴婢不懂事,冲撞了定北侯夫人。
宁荣县主为救献王殿下中毒。
定北侯夫人心善,又焦虑宁荣县主,无法上门拜访,还请大公主见谅。”
底下人忍不住问:“那大公主那边若是责问……”
“我陪你们去说明情况吧,顺便感谢大公主好意。”这时,江六灵走了过来。
白姑姑回头看见是江六灵,便笑了:“也好,那就麻烦江护卫了。”
秦氏带着知春回到乾清殿侧殿内,知道知春被烫伤了手臂,隔着衣裳看不见。
便问赵御医要了药膏,准备自己上药。
赵御医吩咐了人去御医院拿药,知春便跟秦氏进了内寝室说话。
“怎么样了?”顾云眠问道。
知春红着眼睛愧疚的说:“奴婢给夫人与小姐惹麻烦了。”
秦氏却皱眉说:“别人有心算无心,你躲也躲不掉。”
顾云眠朝知春招招手:“过来给我看看。”
知春迟疑了一下,还是褪了上身褙子。
已经夏日,衣裳本就单薄。
知春原本嫩白的的手臂毫无意外被烫红,起了一大片水泡,比那个小宫婢手背那点言重多了。
“这是直接撞进怀里了?”顾云眠凝着眉心问。
知春低落的颔首:“奴婢正常走着,那宫婢端着瓷盅就从拐角冲出来。
还是奴婢反应快,让了一下。
不然的话,估计要烫身上了。
她若是靠着里面走,便怎么都不会撞到,那路挺宽敞的。”
“真的太过分了,端着那么烫的东西,怎么敢走那么快?分明就是故意!”莹夏忍不住压低声音说。
“这也没有去哪儿啊,不过出门出了个恭而已。
对方就能见缝插针?!
就因为咱们县主没有去给太子治病吗?”
暗骂这宫里的人算计起人来,真是心狠手辣!
这可比淑容郡主抬起来的鞭子狠毒多了,接都没法接。
说着说着,莹夏心疼红了眼:“空手接白刃都不一定有这严重,这烫伤最难好,而且肯定是要留疤的了。”
“当心隔墙有耳。”秦氏提醒。
莹夏便没再说话,擦了下眼眶打转的泪花,给知春将衣袖卷了起来。
知春看她这样,反而安慰道:“别哭,我没事,总比烫到主子们强。”
秦氏叹口气:“傻姑娘,烫到谁都不好!
等晚些时候,我想办法让人送你回府里养伤。”
知春唇瓣动了动,想说自己不想回去。
可是看着自己一阵阵发疼的手臂,知道自己留下已经不能帮助夫人小姐什么,说不定还会添乱,只好垂了头。
顾云眠帮着检查一遍,让莹夏带知春去隔壁下人房休息。
吩咐等烫伤药送来后,让她过目再给知春用。
这才打量了秦氏一番:“娘,您刚刚出去,那宫婢可有借机碰触到您?”
秦氏想了想:“就是刚才拽了下我的裙角。”
而后诧异:“难不成,这都能下毒?”
顾云眠看了眼秦氏腰间的香囊:“这香囊您一定随身带着,不要离身上。
有任何不适,一定及时告知女儿。”
秦氏想起顾云眠之前跟他们解释过这个香囊的用途,当即点点头。
二人未曾看见,一只蚂蚁大小的虫子,藏在秦氏的腰线衣物皱褶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