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后听说这件事,不过一声冷笑:“封侯?
这样的爵位,盛京城内一抓一大把,徒有虚名罢了!
引来一些贪功冒进的江湖术士有什么用?做做样子而已!”
蓝嬷嬷道:“陛下总是用心了的,奴婢听说,圣上已经着人去提审辰王了。
也不顾那位身上还伤着,怕是这回真要处置了。”
皇后嗤道:“这个时候倒是急着动手了?
怕是知道他好皇弟母族那一支里的公子,与镇南侯府的小姐勾缠上。
害怕那两边真联姻,他的好皇弟受连累吧。”
蓝嬷嬷想说,到底都是姓江的。
若是江侧妃那一支遭殃,皇后嫡系这边多少也会受影响。
但皇后显然听不进去劝,帝后之间的芥蒂不是一日两日。
今天这么一件小事,皇后宫里的江嬷嬷便被白姑姑给压了下去。
楚侯府白家出来的人……是皇后娘娘心底很深的一根刺。
而天家又无情,帝心难测。
蓝嬷嬷作为皇后身边的老人,希望皇后好,又不希望她过于信任夏帝而吃亏。
事情走到如今,她知道,皇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最终就是叹了口气,没再劝。
皇后这时问:“定北侯夫人留在乾清殿了?”
“是,夫妇二人都留下了。”蓝嬷嬷答道。
皇后一笑:“好,真是天助本宫也!”
跟着吩咐:“去,开本宫的私库,将那套紫翡翠头面送去乾清殿,就说是本宫为御下不严之事,赏赐给宁荣县主的补偿。”
蓝嬷嬷答应一声立即就去办了。
……
乾清殿侧殿,秦氏一回来,顾云眠就知道了,但并没有立即喊人。
一直到秦氏掀开帘子,这才悠悠睁眼。
秦氏顿时一脸惊喜,刚想开口。
顾云眠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秦氏一怔,就看见顾云眠又闭上了眼睛。
秦氏眼神闪烁,便装作无事发生般,把帘子给合上了。
顾云眠听见秦氏走了出去,对外殿守着的宫人吩咐:“辛苦几位了,我底下带来两个人,对这宫里的规矩不甚了解。
能否劳烦两位姑姑抽空帮忙指点一二,好让她们起码能够应对基础的问题。”
两个宫婢交换一个眼神,其中一人道:“那劳烦侯夫人吩咐人移步殿外,在这里怕要叨扰县主休息。”
秦氏感激道:“好好,还是姑姑们想的周全。”
身边的知春立即一人送上一个荷包,带着莹夏还有另一个婢女一道出去了外殿。
秦氏回到榻边坐下,这才掀开帘子。
压低声音,红着眼圈问:“你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云眠睁开眼,歉疚道:“事态紧急,加上是在宫里,没有办法立即通知娘您,让您和爹担心了。”
秦氏又哪里忍心真责备?
摸了摸女儿的鬓发,柔声道:“娘都要被你吓死了!眠儿怎么那么傻,能以身试毒呢?”
心底难免对凤翎御有埋怨。
自家用心呵护娇养大的女儿,父母都舍不得她吃苦受罪,怎么才定亲,就要女儿为他闹生闹死的呢?
顾云眠却是一笑:“娘,你看女儿有那么傻吗?
明知道是见血封喉的毒,还敢吞下去?
家里还有爹娘哥哥呢,我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顾及一下你们的感受。
怎么忍心让爹娘你们有机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秦氏一愣:“你没……”
话到嘴边立马吞了下去。
警惕的看了眼外头,声音压的更低了:“你究竟怎么回事,你现在这副样子……”
娇美的容颜青白青白的,仿佛病入膏肓了一般。
看的她心疼死了,居然是假的?
顾云眠吐了吐舌头:“娘您没有听说太子中毒了吗?
幸好女儿机灵,先下手为强,先躺下了。
不然的话,这会儿可能就要围在东宫那边为救太子忙活呢。
太子的病,可不好治。”
于是简单分析了一下利弊,听得秦氏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着这个退婚后,优秀到闪闪发光的女儿,突然觉得自己这当娘的,智商有些不够用了。
“所以,你是推测到刺杀是宫里派系造成。
在这档口让你去治疗,好将下毒的锅往你身上推?
然后你先一步用了能够致使人假重病的药,蒙混过了所有御医?”秦氏问道。
看着女儿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
顾云眠轻应一声:“献王殿下一个大男人都疼的流眼泪,女儿可受不得那苦,才不会真吃毒药。
我就是看着虚,脉象不好,其实好的很呢。”
见血封喉的毒,秦氏倒是不觉得凤翎御哭有什么问题。
只要女儿知道轻重,她就放心了。
莹夏站在床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当即喜极而泣:“原来小姐您没事啊,可吓死奴婢了。”
顾云眠笑道:“这不怕你演不好吗!”
莹夏又哭又笑:“还好还好,只要您没事,奴婢怎么配合都行。”
这边正拨开阴云,顾云眠笑容一顿:“有人来了。”
秦氏赶紧让顾云眠躺好,而后坐在床边,整理了下情绪。
莹夏就见着一眨眼的功夫,自家夫人的眼圈就红了。
帕子占着眼角,望着榻内的顾云眠,好像要死闺女似得。
莹夏佩服至极,揉了揉眼,觉得自己演技不行,干脆就低下了头,装失落。
很快,白姑姑走了进来,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皇后宫里派人送了东西过来,想要秦氏出去领赏。
秦氏下意识就觉得无事献殷勤,但皇后的赏赐也不是她说能拒绝就拒绝得掉的。
于是看了眼“昏睡”的顾云眠,出了内殿。
蓝嬷嬷看见秦氏,就笑容得体的朝她行礼:“见过定北侯府夫人。”
跟着说明了来意,并叫人将礼物奉上。
东西呈在托盘里,秦氏一眼看过去,当真价值不菲。
忙道:“这太贵重了,眠儿又没做什么,实在当不得皇后娘娘这重赏。
而且,您说的那位嬷嬷什么话都没说,眠儿就晕了过去。
冲撞的话,实在谈不上。
是我眠儿自己愿意为献王殿下试毒,这怎好怨怪在别人身上?
那位嬷嬷自作主张,违背皇后娘娘的旨意,也已经得到惩处。
我们更没有什么好计较追究的,皇后娘娘也是被蒙在鼓里。”
蓝嬷嬷眸光微动,心说,谁说定北侯这位夫人性子直来直去,不懂得那些后宅的弯弯绕绕,所以人际关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