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就感觉一道黑影从侧面极速而来,带着凌厉的攻势。
姬无尽唇边的笑意还未散去,冰冷的刀刃映着森冷的月芒直逼自己咽喉。
电光石闪之间,姬无尽瞳孔一缩。
出于本能的侧脸,急速往旁边避开。
然而对方来势汹汹,没有杀意,指间刀刃却如影随形,紧贴着他各处要害。
灵活的身形,犹如鬼魅。
姬无尽的眼眸逐渐浮现兴奋,在一次避开对方攻势时,声音带着雀跃的喊:“你就是废了辰王的人!”
生生让脸颊挨了一刀,才紧紧扯住了对方的手腕。
顾云眠风帽下的美眸一寒,一把尖刺从另一只袖子里落入左手。
没有丝毫犹豫,直刺姬无尽胸膛——
“噗滋”一声响。
尖刺没入胸膛的一瞬,姬无尽闷哼一声,稍稍脱力。
顾云眠没收住力,直接将人压的撞在树干上。
姬无尽又闷哼一声,却始终紧紧抓着顾云眠的右手不肯放:“你确定要杀我?我帮过你!”
顾云眠闻言一顿,随即道:“帮我?可是我已经杀了啊!
你就算命大不死,也已经废了。
你,没有感觉到吗?”
冰冷的女声带着几分喑哑,没有一丝温度。
姬无尽却是轻笑出声:“感觉到了,可是,我想做个明白鬼。”
怎能感觉不到?
利刃入体的瞬间,麻痹感便自伤处弥漫开来,是不疼的。
毒素侵蚀迅速,一如女人的无情果决。
姬无尽脱力,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依靠树干勉强不倒。
顾云眠冷眼看着他:“明白鬼?你自己害死过多少人,你可还记得?”
姬无尽抬眼,看着月色下,一身黑衣,戴着风帽的女子。
女子银质的面具微露,比月色还凄冷。
遍寻记忆,没有任何印象。
“不,我不问你为何杀我。我只想知道,你用的什么东西对付我?”姬无尽虚弱的问。
“我猜的没错的话,这毒会麻痹我体内蛊母,令它们陷入沉睡,隔断它们与子蛊的联系。
就算我身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刺激子蛊发作。
你这毒,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
呵呵,这毒,你花了很多心思吧!”
说完这些,姬无尽仿佛用尽力气,靠着树干直喘,仿佛下一刻就要瘫倒。
专门?
顾云眠冷笑:“当然是专门的!”
她前世为凤翎御过毒后,本以为将不久于人世。
便离开了盛京,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独自度过最后的时光。
谁知道,一个多月后发现自己有孕了。
那个未成形的胎儿承担了大部分的毒,加上她身体受创,流的无声无息。
流掉的时候,她什么也做不了。
又或者说,即使提前发现,注定要死的自己,又能做什么?
那个无缘的孩子让她偷生近十年时光,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致力于钻研克制蛊毒的东西。
哪怕她找不到最初下毒的人,但万一以后有人用得着呢?
便不必步她悲剧的后尘……
所幸她上辈子死的时候,栽培的药材和东西都在空间里。
如今对付姬无尽,刚刚好。
顾云眠将尖刺换到右手,冷声道:“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姬无尽想要撑起身体,奈何手麻的厉害,已经蔓延全身。
眼看着顾云眠要弯身,忙道:“我能直接续接辰王被你废掉的筋脉,但是我没有,我告诉他,需要血亲的筋脉才能帮他续接。
留在苏家的那些罪证都是你放的吧,挑拨他与苏家离心不是你的本意吗?
我可是帮了你大忙!
杀我,于你无益。”
是他挑拨的?
顾云眠闻言眸光微动,动作也因此一顿。
蓦然,“啾”的一声尖鸣,一道火光直冲天际。
姬无尽手一松,手心里的信号筒落地,跟着轻笑道:“何必赶尽杀绝?咱们其实可以合作的。”
顾云眠眸光一寒,手中尖刺甩出,直接刺进姬无尽心脏。
“唔……”姬无尽痛吟一声,身子便歪倒在了地上。
合作?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若非没有护国公府的事情,顾云眠说不定还能被他蛊惑几句。
此人做事毫无底线,留着他一日,害死的人只会更多。
至于苏家与辰王,除肯定是要除的,却不是以牺牲更多别的无辜为代价。
顾云眠刚要上前查探姬无尽是否还有气息,以防他诈死,她也得带走尸体妥善安置。
姬无尽此前应该在盛京中了许多子蛊,后续得一一想办法给需要的人解除掉,他此前带来的麻烦才能彻底解决。
却在这时,一阵异动传来。
顾云眠出于本能的闪身一避,“锵”的一声,双剑在身后交戈出锋芒。
猛然回身,便看见两个男子已经你来我往过了数十招。
却是一直远远跟着她的知爷与突然出现的庄十二。
知爷抽空对她道:“巡城司的往这边来了,快走!”
然而自己却与赶来的庄十二缠斗在一起,一时也难舍难分。
顾云眠一咬牙,一柄银箫自袖中滑落至掌心,噌噌两声增至剑长,不由分说加入战局。
尖端利刃直刺庄十二腋下,庄十二大惊,挡开知爷的剑,极速后退。
“一起走!”顾云眠朝知爷喊。
她无意与庄十二继续缠斗,但丢下同伴?不可能!
不是不想再砍了凤奕辰身边这个一直助纣为虐的左右臂膀,而是时间来不及了。
再纠缠,她们也跑不了。
眼看着两个刺走远,庄十二也不敢追。
赶紧回头去看姬无尽,却是一惊,因为刚才还躺在树边的人不见了!
“姬先生?”庄十二往树林里跑了两步,却是没有找到人。
听着一大队人马越来越近,庄十二咬咬牙,只得朝另一边逃避去。
树林内,姬无尽拖着几乎没有知觉的身体勉力前行。
夜黑的深浓,前路仿佛没有尽头。
“呵……”
不免想,他就要丧命于此了吗?
不,十年前他没死,十七年前,他伤的比这次还重,他当时那么小,也都挺过来了。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仇人都还活着,他又怎能轻易去死?
他就算死,也该尸身成毒咒,带着仇人同归于尽……
又给自己喂了一粒药丸,姬无尽摇了摇头,努力睁大眼睛,想要令自己保持清明,辨清前方的路……他还不能死!
……
盛京郊外,安岳郡王府别院。
南离鸢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想着白日里母亲的谩骂,心绪难平。
便掀开床幔,起身披了披风,推开了房门。
“县主。”坐在门外的丫鬟立即站了起来。
南离鸢拢了拢衣衫,声音甜糯低缓:“我去前边亭子待会儿,不走远,你不必陪着我,就在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