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一怔,她的目的就是想让顾云眠因此忌惮自己,不敢对自己的衣食住行动手脚。
但顾云眠的神情怎么不大对?
顾云眠远远拉了凳子施施然坐下,直接为顾老太太解惑:“祖母,孙女有满腹心思也不知对谁人说。
正巧您也睡不着,咱们便随便唠几句吧。”
顾老太太闻言,嘴都气歪了,指着顾云眠,“你你你”了好半晌也没说出一句整话。
顾云眠幽幽一叹:“世人逐利,很多人都在算计爹手中的兵权,恨不得咱们全家都去死,好腾出这位置。
可是,父亲守护西北二十余年,积威深重,哪里是那么好挪的呢?
只有死人,旁人才会放心你能交权交的干净呀!
孙女有意为父母排忧解难,可是爹娘宠我如珠如宝,并不愿与我多说。
孙女心里又急又苦,这段时间都忘记关怀祖母。
以为祖母年事已高,当在府中颐养天年,不该为这些事情操心。
但若是如今家中有丧,父兄丁忧,顺理成章退出这权利之间……岂不妙哉?”
顾老太太满眼惊骇,不可置信的将凹陷的眼珠子都瞪的凸出来。
“你你怎么敢?顾云眠,你你,我是你亲祖母!”顾老太太气得嘴唇直哆嗦。
顾云眠纳闷的看着顾老太太:“孙女知道呀,若非亲祖母,您能如此舍命为咱们全家?
到底是骨肉至亲,您不舍得孙女手上沾血,犯下大不韪。
便自己药石不进,导致心力枯竭,衰弱而亡,定北侯府便不会落下任何把柄了。”
顾老太太已经气的一个字说不出来,颤抖着身子,瞪大眼睛呼吸急促。
忽的,一股尿骚味儿充斥在空气间。
顾云眠只淡淡扫了一眼老太太,站起身对外吩咐:“来人呐,老夫人大概是中风了,赶紧去请个大夫来。”
她不能直接对老太太动手,如今正好。
中风了,以后当是再也闹腾不起来了。
……
秦氏掌灯盘账,看着账面的三百两,心里直发愁。
定北侯家底单薄,并非顾长远没有本事,而是西北的日子不好过。
如今太平盛世,西北那群将士能挣下军功的还好。
没有的,这些年留在西北务农种军田,没有军饷,日子过的紧巴。
还有一些伤残以及牺牲的旧部遗孀,朝廷管不过来,顾长远虽然没有义务管,却不能不管。
所以,这些年一直往那边使银子,没有攒下多少家底。
如今为西北叛党之事奔波,虽说靠的亲信出力,可是联络感情,也不可能就靠两张嘴皮子。
比如方才让儿子去找御史大人家的公子喝酒,喝酒不要银子吗?
秦簌唉声叹气,忙着正事。
知道老太太胡闹,惊到女儿,大夫都已经请过送走了。
一时气的不行,但锦春送来了一千四百的银票,安抚道:“夫人不必担心,小姐已经看过,老太太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这里是一千四百两,小姐让奴婢送来给您的。”
秦氏拿着银票惊讶的问:“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锦春按照顾云眠的吩咐,解释道:“此前小姐不是说,与闺中密友一道做生意吗?
因为没有收益,一直没有敢告诉夫人您。
今日便是去拿分红的,小姐说,一年挣了这些不算多,希望可以解府里的燃眉之急。”
秦氏愣了愣,忍不住问道:“小姐睡了没?她到底做的什么生意?”
锦春:“以前的奴婢不大懂,只知道合作这一次,以后不合作了。
小姐统共拿了两千两,如今又找了护国公府的三小姐合作药材生意,投了六百两进去。”
秦氏震惊不已,整个侯府一个季度也未必有这么多进账,顾云眠到底做的什么生意,又不做了?
很想去问个明白,锦春说顾云眠累了一天已经睡下。
只好按捺住,准备明日仔细问问。
……
护国公府。
云青曦今日得顾云眠的药方,晚上亲自监督着熬制汤药,完了搓了第一批药丸子出来,回来已经很晚。
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
“三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公爷和夫人他们已经等了您许久。”门房赶紧说道。
云青曦一眼看见灯火通明的大厅,有些莫名:“家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因为云青韵时常与自己较高低,她为免父母难做,都是有意避着。
上回大姐被造谣婚事,母亲最终也护了云青韵,以误会定论。
她最近便更是早出晚归,好眼不见为净。
想起今日顾云眠对自己的提醒,心里隐约觉得怕又是云青韵那个吃里扒外的作妖了。
待进了大厅,不出意外,看见云青韵贴在她亲娘身边抽泣。
她的护国公爹沉着眉坐在主位上,大姐大哥坐在一边,神色都不算好看。
“这么多人在啊,这是怎么了又?”云青曦还没迈过门槛就扬声问道。
屋内所有人一下子都看向云青曦。
云青曦却是直直看向云青韵,皱眉问道:“呦,是二姐姐又觉得被谁看低,与咱们不似一家人,闹着要离府了吗?”
此话一出,屋内空气一滞,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古怪。
就连云青韵都忘记擦拭眼泪,鼻涕因此滴落。
云青曦急忙指着她喊:“诶诶,二姐姐,二姐姐,你鼻涕要滴到娘身上了,擦一下,快擦一下啊!”
云青韵一脸愕然,一屋子又都朝她看来,惊的她抬手掩饰。
而前一刻还搂着她哄的国公夫人萧氏往后一退。
云青韵差点没有坐稳,栽下凳子。
好不容易整理好,云青韵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知道,三妹妹对我有意见……”
不待她说完,云青曦抬手打断:“知道我对你有意见,你还不是照样赖我家不走?
留都留你了,什么也不短缺你。
咱们这半个月都没见过三回,上回见面还是三天前,只打了一个照面。
总不会又招惹到你了吧?
你好好过你的千金大小姐日子不好吗,又作什么妖?
爹操心公务,娘忙于府务,大姐姐和大哥都不是闲人,都已经够忙的了。
你整日无所事事,就不能让爹娘省省心?
我已经躲你躲的早出晚归,每日在家不超过六个时辰,你到底想怎样才肯罢休。
非得爹娘将我赶出去才满意吗?”
这话一出,屋里人都惊了。
一时间,都忘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