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董淮以为自己看到了江陵城,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他,买了鱼后,他给高警官打了一个电话,说可能是见到了江陵城,说了地址,高警官去查了。
李董淮回家接了李秉韬又去拿了花店定的花。然后去医院接女儿出院。
李凌冬的状态一直很好。主要是心态好,她并不认为癫痫是什么大病,只是要吃药。偶尔会发作,上课会睡觉。平时并不会影响她的生活和学习,和那个男生一样,他的学习也并不太差,体育还不错。她把这个男生的事情讲给谭琍敏听的时候。谭琍敏暗暗庆幸给她找了这个初中,私立初中虽然贵,但是孩子能有一个好环境,里面的学生也很上进。
女儿抱着花一直开心的笑。“这可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爸爸。你应该经常给妈妈送花。”她喜欢看到父母关系的改善。李秉韬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不敢靠近姐姐,还是很拘谨。回去的路上,姐姐要做后面。弟弟就不上车,最后姐姐坐在了副驾,还戴了一个头盔。是李董淮专门去买的。
黄色向日葵和小雏菊的花束,明媚耀眼,绚烂的颜色仿佛昭示着他们新生活的美好。
可是谭琍敏却一路在考虑,花粉会不会引起女儿的癫痫?
终于顺利回到家,除了谭琍敏抱怨李董淮开车起步太快,转弯不平稳,李凌冬上下车不注意头差点撞头车框。其他一切都顺利。她从头到尾一直扶着女儿的头。上楼梯都搀扶着她。
李凌冬进了房间看到一个超级大的粉红豹,开心的一直跳,被谭琍敏赶快制止了。她原来的那只粉红豹被李董淮那晚上弄脏了,上面摸了太多李董淮的眼泪鼻涕,被李董淮送出去洗了。
高警官的电话打了过来。他们真的抓到了江陵城。
“什么?我应该多转转。我要抓到这小子。一定会杀了他。”李董淮后悔啊。他怎么能错过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呢?
“不是你说的那个地址。你见到的应该不是他。但是他的车在滇池边的村子里面,被他卖掉了。我们顺着车找到的人。”
“爸爸是英雄。爸爸是英雄。”李秉韬一直抱着粉红豹转圈。又把粉红豹丢在地上,然后模仿它的动作,逗的姐姐一直笑。“别笑的那么大劲儿,不准再逗姐姐笑了。”谭琍敏又出来制止。
“冥冥中,老天在指引你。”谭琍敏笑着对李董淮说。她能对自己笑了,李董淮好开心啊。两个孩子也在笑。
“爸爸是神仙啦,可以未卜先知。”如果他真的可以未卜先知,那么他们的生活不会那么糟。李董淮忙着去收拾鱼了。
李凌冬的病成了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她被管着,不能跑不能跳甚至不能大笑。李秉韬会乖乖的坐在她身边一动不动,两个人看手机也不再打闹。李凌冬成了家里的大熊猫。她不喜欢这个样子,她一直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其他人太小题大做了。
李董淮一周没去上班,接到了王嵩铭的电话。让他下周一定要上班了,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公司,他再不来其他同事会取代他的,户不可能永远等他。
周六李秉韬要出去玩,李凌冬却要在家复习,最后李董淮带儿子去海埂大坝喂了海鸥。回来时却看到家里乱的一团糟,女儿反锁着房门,谭琍敏在找了一堆榔头钳子起子要撬门。女儿在里面大哭,谭琍敏也在外面哭。
李董淮连忙安慰着谭琍敏,他知道这一周谭琍敏的压力很大,但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她太平静了,她应该对自己发疯,打自己,对自己哭,但是她都没有。她一直在微笑着轻柔的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敏敏,你先安静下来好不好?”他搂着谭琍敏。谭琍敏一遍又一遍的挣脱开来,她厌恶他的拥抱,厌恶他的肢体接触,甚至厌恶有他存在的空气。如果不是因为有孩子,她想要大叫大嚷,想要用刀把他杀了。他毁了自己的人生,现在还毁了孩子的人生。
“敏敏,别吓到孩子,你先安静下来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一边说他一边跪了下来。他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但是又瞬间振作起来,“韬韬,来安慰你妈。快。让你妈妈不要哭。”
李秉韬来搂着妈妈,把小小的头靠在她的坏你,一个柔软的生命提醒着谭琍敏生活的意义。
“宝贝开门,我是爸爸,你不要锁门好不好?”李董淮柔声哄着女儿,从来没有过的软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的劝说着女儿开门。他打量着门的形状,寻找着击破的点。如果女儿出事,他怎么样能最快的打开门又不伤害女儿。
时间过的很慢,谭琍敏已经不再哭,搂着儿子瘫坐在地上。她是怎么了?她怎么能这样对女儿,如果刺激她突然癫痫发作怎么办?她太着急了,女儿想要空间,青春期的孩子都喜欢要自己的私人空间。她忘记了,她把孩子又当成了小小孩,自己怎么说孩子就必须听话的阶段。起因就是女儿想关门,谭琍敏不让,一道门成了母女两的隔阂。
李凌冬还是不开门。
“我好好的,你们不要管我。不要管我,啊!”她还在里面声嘶力竭的吼叫。一直平静不下来。她抱着她的粉红豹。她不要妈妈把她当成一个残疾人一样对待。她不是残疾人,只是癫痫。不发作的时候就是好好的,一天24小时,一年那么多天,癫痫发作只是她生活的几亿分之一的时间。为什么要大惊小怪的?在医院就这样,谭琍敏分分钟都要跟着她,不让她下床,去哪里都要在旁边扶着,上厕所都要虚掩着门,恨不得给她洗脸穿衣喂饭。回来了还这样,还要把锁拆了。她受不了了。
李凌冬突然又感觉了头晕,头涨。是不是又要癫痫了,一瞬间她吓坏了。她跑去开门,看到爸爸在门口,扑进了他的怀里。不知道有多久,李董淮没有抱过女儿了,她长成大姑娘后他就没有抱过她了。如今她的依恋成了他心灵的安慰。
一家人抱在一起,就像一个球,一个圆满,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他们互相依赖互相支撑互相宽慰。家人的意义就在这里。
晚上孩子们睡着后,李董淮在书房里面看着癫痫方面的文章,谭琍敏来敲门。
“谈谈吧。”
“好。”李董淮一瞬间有一种被审判的感觉。他看了一眼谭琍敏,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默默低下了头。书房里面安静的如同太空,安静的让人窒息。台灯发出昏黄的光线,很多地方隐藏在黑色的阴影里,就像有一个个的黑洞吸食着他的氧气和生气。
“冬冬非要去上学。”
这是一个陈述句也是一个询问句,但是李董淮不知道怎么回答。李董淮也认为不让她去上学是不对的,他也认为谭琍敏有点关心过度了,但是他不敢说。
“嗯。”
“学校太危险了。”她的潜意识里,离开她的视线,都是危险之地。
“嗯。”
“嗯什么?到底怎么办?”
“但是也不能一辈子关着她。”李董淮说的很轻。
“不是你,怎么要关着她?”
来了,暴风雨要来了,李董淮咬紧牙关。打他吧骂他吧。他会承受一切的责难。但是谭琍敏却只是轻轻的哭泣,孩子就在旁边卧室,怕吵醒他们。
“我会找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治好她的,我保证。”
“你保证?你保证会一辈子对我好,你做到了吗?你保证会给我暖一辈子的被子你做到了吗?你保证的什么做到了?”
“钱都给你了。”
“钱?钱我赚的比你还多!”
李董淮有点奇怪,但是觉得是谭琍敏的气话。
“是,你也赚钱的。以后不会的。我保证。你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好不好?”他开始使用自己死皮赖脸的本领了。“你打我骂我都行。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孩子现在这样,离婚对他们也不好。”孩子是谭琍敏的软肋。
谭琍敏能怎么办呢?生活就是这样,一个难题接着一个难题。这个不像考试,会有标准答案,生活,,这场考试没有人能得100分,及格都难。她今天进来到底来做什么啊?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她想要李董淮支持自己保护女儿,但是女儿不想被保护。
母性告诉她要做一个围墙把孩子关在里面,但是自由的本性又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她来找李董淮又做什么呢?打他一顿骂他一顿?然后呢?生活还是这样狗血的生活,明天女儿一样可能会癫痫发作。李秉韬一样考试会不及格。而李董淮却会因为被打了就心理放松了,又恢复到原状,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付出代价了,她太了解他了。
不可以,自己冲动了。她要让李董淮继续在愧疚中生活。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我杀不你的身体,我会杀了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