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返回叩拜行礼,皇上走上前去点燃香烛,只是这一次,他的神色看不出丝毫的暖意、欣喜,全然一片冰冷、凝重。
香火燃起的烟气袅袅上升,夜风吹拂之下,很快便消散在空中。
苏姚跪在地上,隐隐的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檀香之气,她唇角微微一扬,嘲讽之色一闪而过,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珍妃仍旧是不死心的要害她,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别怪她不气了。
皇上行礼完毕,将点燃的香交给了一旁的朱崇,由他负责插到炉鼎之中。
而后珍妃也随着行礼,等她行礼完毕,不由得看向桌案上的佛经,佛经早先被摊开,如今仍旧如原来的模样一般没有丝毫变化,让她不由得松了口气:“皇上您瞧,这佛经并没有变化。”
皇上看了一眼,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甚好,快去上香吧。”
“是。”
珍妃面上含笑,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香,恭敬的对着上天拜了三拜,而后也不用宫人动手,亲自上前将香插在了炉鼎之中。
就在这时,原本安安稳稳的炉鼎忽然一个震颤,紧接着整个向着珍妃的方向倾倒了下来。
周围顿时激起一片惊呼之声,那炉鼎本身便将近一人高,整个用青铜铸成,若是砸在人的身上,能够直接将人砸成肉饼。
魏嬷嬷已经顾不得观察苏姚,发现这个变故之后,连忙扑上前去将珍妃拉到一旁,也幸好她离的并不算多远,有了反应过来的时机。
珍妃被愣愣的拉着,跪倒在了地上,那炉鼎轰隆一声砸在地面,而后顺着高高的台阶一路滚到了最下面,轰的一声从中间碎裂开来。
众人只觉得心神俱动,面色青白的望着台阶之下,良久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珍妃神色恍惚:“皇上,这……这一定是有人背后在算计,这祭台……肯定是祭台有问题……请皇上派人检查祭台,皇上……”
皇帝面色铁青,周身的压抑之气不住的翻滚,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禁卫军统领,去检查祭台!”
禁卫军统领连忙领命上前,仔细的绕着祭台检查了几圈:“皇上,从外面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安放香鼎的地面也完好无损,若是想要再查,需要将祭台彻底的拆开!”
皇帝眉心动了动,抬头看了看天色。
今日是中秋,月朗星稀,一轮圆月高悬,清辉铺洒下来,照亮整个金碧辉煌的宫城。
“天色已经不早了,有什么问题明日再查吧。”
“皇上……”
“住口!”珍妃刚刚开口,便被皇上厉声喝止,“你受了惊吓,回景御宫安心的养着,来人,将珍妃娘娘送回去。”
“是。”
珍妃神色带着颓然之意,眼神之中惶恐不安,这会儿子双腿有些软的站不住,被魏嬷嬷和另外两名宫娥左右搀扶着,一步一步的向着台阶下走去。
经过苏姚身边的时候,珍妃微微的侧了侧首,眼神之中一抹森寒的光芒闪过,两道锐利的视线宛若钢针,密密麻麻的在苏姚身上滚过,仿佛能够将人扎透一般:她竟然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魏嬷嬷微微用力带着珍妃向前:“娘娘,小心脚下。”
珍妃回过神来,重新迈开步子艰难的向着高台下面走。
苏姚暗暗地扬了扬唇角:就是喜欢看珍妃这幅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模样,解气!
等到珍妃离开,皇上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楚爱卿,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调查了,朕希望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另外,今日的事情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任何人不得胡言乱语,否则按律处置。”
“是,臣等谨遵皇上圣命。”
皇帝说完,直接带着人向寝殿走去。
太后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笑意,紧随着皇帝而去。
等皇帝和太后的銮驾离开,苏姚站起身来,站在高台之上向下眺望,半晌之后微微的收回目光。
沐昭玉轻轻的松了口气,也就是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苏姚抬眸看向楚非衍,两人默契的对视片刻,而后又各自移开视线,眼下他们不便交流,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回到览翠轩之后,挽香连忙拿了几个滚烫的药枕过来:“奴婢准备了几个药枕,正好给两位郡主敷一下膝盖,眼下天气凉了,地面之上寒气重,跪了那么久,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沐昭钰随着苏姚坐在软榻上将双腿伸开,玉芙和挽香分别为她们两人的膝盖上覆上药枕。
感觉到膝盖上传来的暖意,沐昭钰颇为羡慕的望向苏姚:“妹妹身边的侍女着实是没有话说,一个个人长得漂亮不说,说话办事也格外的周全,实在是让姐姐羡慕。”
看了一大出好戏,苏姚心中愉悦,不由得说笑起来:“姐姐便是羡慕也没用,她们这几个人我可是一个都放不开,万万不能借给你。”
沐昭钰轻笑一声,等到挽香和玉芙退出去之后,端起茶盏来喝了几口,微微的舒了口气,仍心有余悸:“今日的事情可真是惊心动魄。”
“好在有惊无险。”苏姚笑着回道。
“谁说不是呢?还好你和相爷提前都安排妥当,这才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劫。”珍妃的计谋太过恶毒了,看着当时发现佛经染血时皇上的表现,分明是想不管不顾的直接将苏姚拉下去处置了。
苏姚轻轻一笑:“谁说不是呢,不过有了眼下这次教训,也够让珍妃伤筋动骨的了。”珍妃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之前还专门捧出来一个流萤献瑞,就是想提升孩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如今直接被打成了妖孽,还不知道如何的着急上火呢!
“凝华,我看的有些不明白,那些佛经究竟是怎么飞过去的?还有上面的血迹怎么就消失了呢?”
“姐姐仔细想想当时的天色,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仅凭几盏宫灯也照亮不了多大的地方,而且事情发生的时候,大家都惊慌不已,自然也没有人仔细去瞧。早在熙嫔娘娘命人将佛经抬远一些的时候,相爷便命人将经书重新调换过了,然后再让人用内力直接将经书掷过去,眼瞧着可不就是飞过来一般?”
“竟如此简单?”
“难不成姐姐还真以为那些佛经长了翅膀?”苏姚轻笑不已。
“那倒下的炉鼎呢?是在祭台上动了手脚吗?”
“在祭台之上动手脚,格外的容易被人察觉,相爷便命人在炉鼎的两只腿上装了机关。”
“这可真是心思精巧,炉鼎倒下,且一路咕噜噜的摔下了台阶,众人都纷纷的盯着祭台,倒是没人想到炉鼎之上的手脚。”沐昭钰心中敬佩,“果真不愧是相爷,一举一动都布置得如此精妙。凝华,接下来,你准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