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龙震明显不悦。
龙依依一本正经地重复道：“我说，臣女刚才在长乐宫看见念嫔娘娘了！”
龙震好不容易缓和一些的脸色又瞬间黑成锅底。
谷天禄忙打圆场：“世子妃，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乱说，我真看见了。”龙依依没有给他们再说话的机会，接着道：“念嫔娘娘怀里还抱着一个男孩，那孩子长得跟九公主七分似，可乖了！”
勾魂笔扫了眼龇牙咧嘴，恨不能冲出去把龙震撕碎的小家伙，幽幽说道：“龙龙你说这话良心真的不会痛么？”
这孩子除了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有点乖之外，其他的跟这个字没有半点关系。
龙依依自动忽略一笔一灵，看着龙震继续道：“敢问皇上，念嫔娘娘走的时候，皇上可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
龙震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这个小丫头仗着自己对她和颜悦色，愈发蹬鼻子上脸。
他睨了眼谷天禄，后者立马会意，急忙将龙依依拉到一旁，小声道：“世子妃，皇上面前慎言，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侯府想想，别惹事。”
“公公言重了，我就是问问而已，况且我是真的看见了。”
“哎呦，杂家谢谢你了，没看到龙颜怒了吗？您就当是行行好，这马上六公主就到了，您还想不想让皇上替您作主了？”
谷天禄先行一步回了宫，龙微月随后赶来。
龙依依瞄了眼龙震，抿嘴笑道：“皇上乃英明君主，怎么可能因为臣女一句话就赌气不给臣女作主了呢？您说是吧，皇上？”
她故意拔高声音，看龙震气得怒目瞪她。
寻常人看到皇上都已经吓得腿脚哆嗦，不敢直视，她可倒好，圣上大怒，不仅没有回避，反而直勾勾看着对方，甚至还调侃道：“皇上，您为什么不听臣女说完呢？那孩子长得虎头虎脑，除了神似九公主之外，跟皇上也有几分像呢，皇上要见见他吗？”
龙震气得半天憋出一句：“疯言疯语！谷天禄，带她下去冷静冷静。”
“奴才遵命，世子妃，随杂家这边来。”谷天禄恨不能把她抓出去。
龙依依也不反抗，跟着他去了后殿。
谷天禄苦口婆心劝道：“不是杂家说你，何苦跟皇上较这个劲呢？甭管你是真看见了还是装看见了，你这话跟皇上说，那是百害而无一利，委实没必要。”
“谁说的？”龙依依挑眉看他，“至少我舒服了。”
“哎哟！”谷天禄看了眼周围，见无人注意，适才又说道：“世子妃，杂家看在侯爷的份儿上提醒你一句，在这宫里可千万不要做傻事，更不可跟天家对着干，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龙依依驻足看他，“多谢公公好意，我不过是睹物思人，想起了当年的九公主，为她们母女鸣不平而已。”
谷天禄叹了口气，“别说这宫里，就说这世道，不平的事多了，世子妃看看就行了，可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但是……”龙依依扭头看他，忽然笑了，这一笑，笑得谷天禄头皮都麻了一下。
“但是我刚刚看见了念嫔娘娘，她要我替她报仇伸冤，怎么办？”
谷天禄一脸的无奈，气道：“你这丫头，冥顽不灵，杂家说的还不够多吗？你……”
“公公见多识广，应该知道人死后七日是要回魂的，九公主去了几天了？”
龙依依这话一出，谷天禄再淡定不了，他并没有明确告知九公主是什么时候去的，不过世子妃知道倒也不稀奇，许是跃王殿下说的，可她这话到底让人觉得不舒服。
毕竟那长乐宫本就多事，叫她这样一说，心里头忽然麻麻的！
“世子妃。”他板了脸才要说话，又被龙依依打断，“谷公公别怕，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九公主回魂也不会找你的。”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杂家话已说尽，世子妃自己想想吧。”
“公公好意，我心领了，能否请公公帮我一个小忙？”
“你说。”谷天禄虽然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
龙依依说道：“劳公公帮我准备四碗清水，一把白面，于今夜子时前，清水放长乐宫门外，白面撒台阶，咱们今天晚上请九公主提前归家。”
谷天禄：“！！！”
“你这……”
“公公别问原因，等六公主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为何了。”龙依依卖了个小关子。
把人送到后殿，谷天禄又匆忙回了临政殿，将龙依依的话原封不动传给龙震。
见他面色不佳，谷天禄试着说道：“皇上，老奴倒是觉得这位世子妃看起来不靠谱，实则却并非如此，疯癫中透着自信，仔细辨别，她条理也很清晰。”
龙震冷哼道：“你不如说她疯癫的自信！”
谷天禄满脸赔笑，不敢再说。
岂料龙震默了片刻，忽然说道：“不过她性子倒是和小九有几分相似。”
谷天禄侍奉他身边多年，当下明白他在想什么，贴心道：“皇上节哀，当心龙体！小九公主就是性子倔强，倘若她能在皇上面前低个头，念嫔母女也不至于……”
后边的话他没说。
龙震无声叹了口气，“不怪她，是朕忽略了她们母女，她记恨朕也是应该的。”
“可皇上如今也给足了她们母女体面，答应了跃王殿下让九公主随母葬入皇陵，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荣耀！”龙震自嘲一笑，“人都死了，要这荣耀又有什么用？何况朕并未对外宣布她的死讯，这何尝不是又一种亏欠！”
谷天禄还想再说什么，龙震又道：“你去按照她说的准备，朕忽然也想看看她究竟能闹出点什么动静。”
他说罢，谷天禄微微怔了怔，忍不住心下盘算：皇上对这位世子妃的态度果然不一样，如此说来……
正想着，外边有人禀道：“皇上，微月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
谷天禄退至一旁，看着龙微月脸色难看地从外边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