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不敢，却句句都在逼他，顾元明只敢把火压在心里。
见他不说话，慕怀安又追问了一句：“岳丈意下如何？”
不如何！顾元明心下说着，嘴上却道：“不怕世子笑话，确实有些困难……”
“那不如这样，我给岳丈出个法子。”
顾元明心里头咯噔一下，直觉不是什么好法子，只是不等他拒绝，慕怀安便说道：“我方才大致算了下，这清单上的东西不算多，里里外外加起来也就几万两，不如将其折合成银两，这样也就不必麻烦岳丈再去一样一样筹备，你看如何？”
“！！！”顾元明：我可谢谢你！
他面色难看，张着嘴欲言又止。
慕怀安：“既然岳丈没意见，那便如此安排吧！”
“不是，世子，这……”
“这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岳丈就想一件一件去置办，给姝姝一个正式且合理的嫁妆？”慕怀安垂眸看他，眼底的寒意让顾元明瞬间噤声。
另一边，康宁拉着龙依依进了一个院落，笑得假模假式道：“好孩子，这才是你的院子，以后你回来就住这儿。”
龙依依看了眼，这院子应该是顾卿姝母亲生前住的地方，她病故之后，康宁嫌这里晦气，就用来做了杂物房。
今日是为了应付慕怀安，才让人匆忙收拾出来，那角落里明显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清理干净。
康宁瞧着她似乎发现什么，故而欲盖弥彰道：“院子有些老旧了，好在你以后住在夫家，也不怎么回来，就委屈点吧。”
龙依依没说话，康宁接着问：“对了，姝儿，娘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好一个没脸没皮的！
龙依依扭头看她，“姨娘觉得我今年多大？”
康宁暂且不跟她计较这个称呼，笑得极为勉强道：“我向来记性不好，不记得你多大了，不过不管多大，你总该记得你娘在你六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吧？”
“是吗？”龙依依诧异地往屋里看了眼，“可我娘她不就在屋里吗？”
康宁一愣，随着她目光看去，明明空无一人！
知道这丫头在故弄玄虚，她强压着心头火道：“你这孩子定是又加病了，一会儿让你爹给你诊治诊治。”
“那就不用了，我当年没能烧死，现在也自然不会。倒是姨娘，你真看不到我娘吗？”龙依依再次看向房门。
康宁一边嘴上埋怨着一边下意识跟着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只瞧见先夫人柳昭如不知何时竟然好端端地站在门口正望着她们笑。
那笑容分明同她生前一样温和，然而落在康宁眼里，怎么看都偷着一丝诡异。
康宁吓得一个趔趄，跌撞着退了几步，还是身后的丫鬟扶住了她，慌忙问：“夫人，怎么了这是？”
康宁指着倚在门口看着她笑的柳昭如，问：“你、你们看到了没有？你们看到了没有？”
丫鬟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茫然道：“夫人，看到什么？”
下人们看不到，就只有她一个人看到！
意识到这个，康宁头皮都要炸了。
“不，这不是真的，你这丫头用了什么手段？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康宁一时间接受不了刺激，状若癫狂地指着龙依依道。
龙依依淡定看她，嘴角勾了抹冷笑，“原来康姨娘看到了呀，我娘刚才跟我说，她死得好冤，这里除了我，能看到她的就是害死她的人，这么说来，是康姨娘你喽！”
“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你娘她是病死的，跟我一点没关系，你少在这里满口胡言！”康宁脸色刷白，站都站不稳。
下人们也都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但他们确实没有看到先夫人。
“我可以胡说八道，但死人不会，要不康姨娘自己和我娘说？”龙依依话说着就来拽她。
康宁吓得“嗷”一声惨叫，拼命挣开搀扶她的丫鬟往外跑。
因着双脚发软，刚跑出两步忽地便一头栽倒在地。
龙依依噗嗤笑道：“康姨娘慢些，我娘都追不上你了！”
“啊啊啊！不要过来！”康宁回头，果然柳昭如笑着朝她过来了。
青天白日的，真是活见鬼了！
她一口气没提上来，竟自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下人们见状，想过去扶，又害怕她嘴里一直喊的先夫人。
都知道先夫人早就去了，说是病故，可当年具体缘由谁也不清楚。
不过今日看来，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
看着昏迷过去的康宁，龙依依笑道：“这就吓晕了？姨娘，你以为晕过去就没事了？我让我娘去梦里找你说说。”
下人们：“……”
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哪！
耳边，勾魂笔嫌弃道：“打住哈，我给你把人变出来已经够可以了，还想去梦里，你自己去吧！”
“自己去就自己去，我又不是做不到！”
“劝你还是不要，真要把人吓死，去了地府告你一状！”
“那又如何？她应得的！”
一人一鬼说着话，慕怀安和顾元明闻讯赶来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到昏迷的康宁，顾元明急忙奔过去将人抱起问：“这是怎么了？你们愣着干嘛？我问你们夫人这是怎么了？”
下人们不敢吭声，龙依依回道：“害人害己，因果报应罢了。”
顾元明想问什么，抬头看见她那双得逞的眼神，想说的话硬是都憋了回去。
“你们赶紧把夫人扶回房间。”顾元明吩咐丫鬟们过来搀扶，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龙依依，“姝儿，你跟我过来一下。”
“别了，就在这儿说吧，让他们走。”龙依依余光扫了圈下人。
顾元明很是恼火，但也没说什么，示意下人们全都离开。
院儿里只剩他们父女二人后，方才说道：“姝儿，爹现在好好问你，你在侯府都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一五一十跟爹说说？”
“你确定要一五一十听？”
顾元明脸色难看了一下，“就说你从棺材里出来之后的事。”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况且你不是应该都很清楚了吗？”
“姝儿，你当真要一直这样跟爹说话？”
“不然还能怎样？我打你一顿？”
“你……”顾元明气得面色铁青，想给她一巴掌，忽地瞥见一个熟悉面容，登时感觉头发都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