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烟捏着卡的指尖一顿,面露不爽,“新鲜,头一次见着给钱都不要的。”
张瑜摇头,“你是欢欢带来的朋友,但我们是第一次见,非亲非故,我不能随便收你的钱,哪怕是投资。”
她又不傻,对方肯定是看在迟欢的面子上。
但五百万这笔巨款,她怎么能随便承人的情?
“我家欢欢回国才几个月,朋友不多,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今后你想来就来,你在我这儿永远免单。”
迟欢眉眼弯弯地笑了。
她就知道,张瑜虽然爱财,但绝对讲究原则和分寸,可以私下里薅闺蜜羊毛,但绝不会利用朋友做人情。
温情正暗戳戳地涌动,一秒被阮南烟打破,“这环境,估计不会有下次。”
迟欢:“……”
张瑜:“……”
阮南烟眉心还挤着,说不出的别扭。
“你这人怎么这么矫情,别想太多,我是还她的人情。”
张瑜狐疑地看向迟欢,一脑门问号。
迟欢了然,“那些事不用在意。”
阮南烟翻了个白眼,“你不在意我在意。”
她干脆塞进张瑜的怀里,“赶紧拿着,我最讨厌欠人情了,还了才能一身轻。”
张瑜一秒接住银行卡,动作之快,泄露了她内心的渴望。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张卡顿时就跟跟烫手山芋似的。
她吞了吞口水,只能眼巴巴地看向迟欢,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迟欢算看出来了,不让阮南烟表示表示,她浑身不舒服。
略微犹豫了下,她笑道,“好,那我们就收下了,以后让张瑜给你分红。”
阮南烟完全不在意,“随便。”
张瑜这会儿也没心理压力了,把卡往兜里一收,猛地拍桌。
迟欢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豪言壮语,就听她用最飒爽的语气,说着最卑微的话。
“阮大小姐,今后我就是你的跟班,手下,小弟,狗腿子……”
“……”
这不值钱的样子,是真的没法看。
饭菜端上来,迟欢拽了拽张瑜的袖子,小声道,“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京城虞三娘?”
张瑜理直气壮地嘀咕,“五斗米是不行,但五百万不是不可以。”
迟欢嘴角轻扯,又听张瑜小声问,“你们慈心的医生这么赚的吗?随随便便五百万,我都后悔死了,当初我要是……”
话没说完,阮南烟的声音插进来,“不是我的,都是我爸的。”
张瑜:“……”
阮南烟满不在乎地吃着饭,还不忘点评,“味道还不错,不算白投资。”
张瑜沉吟了下,委婉地问,“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若是让令尊知道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有什么问题?我不花,难道等着别人花?”
阮南烟眼皮都没抬,没人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
张瑜被震得眼冒金星,直掐大腿。
掐的是迟欢的大腿。
迟欢忍痛把她的手扒拉开,好笑地剔她,“能不能收收你这幅不值钱的样子?”
张瑜一拍桌,“这顿饭我包了,吃完我请你们去酒吧!”
结果刚到今夜酒吧门口,阮南烟接了通电话就走了,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张瑜挠头,“她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不知道。”
“算了,改天再请她,今儿咱们闺蜜俩不醉不归!”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瑜揽着迟欢的肩膀,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两人没发现,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道颀长人影,正在打电话,但目光一直追随着迟欢的身影。
手机那头传来不耐烦地催促,“说话。”
男人立即回神,笑嘻嘻道,“臣哥,我刚回国,来今夜玩啊。”
那头言简意赅,“没空。”
男人垮脸,“一点面子都不给,感情淡了是吧?”
“在家陪孩子。”
“哦对对,把这茬忘了,老以为你单身呢。”
“还有事?”
男人挠了挠头,“是有点事,明天我找你见面说吧。”
“嗯。”
挂了电话,陆斯臣把手机往茶几上一丢孩子们正跟煤球和雪球跑着玩,商昭坐在旁边沙发上喝茶,随口问,“秦淮?”
陆斯臣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大晚上跑我家喝茶?”
商昭慢悠悠道,“这不是过来要补偿么。”
他说的补偿,指的是房子。
陆斯臣嗤了声,“少不了你的,追这么紧,没地方住了?”
商昭挑眉,“心情不好?”
陆斯臣没吭声,明亮光线下,俊朗的脸却有些沉。
“跟迟欢有关?”商昭似是来了兴致,追问道,陆斯臣一记凉凉眼锋扫过去,“你话现在越来越多了。”
“啧,帮你查了这么久,关注一下进展怎么了?”
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他硬朗的五官浮着一丝好奇。
“什么情况,又是替她摆平罗家,又是英雄救美,连房子都送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不会真没进展吧?”
回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
陆斯臣薄唇轻抿,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某一处,眉峰不自觉地攒着。
他心里有些烦躁,但又说不出口。
脑子里全是昨天在迟欢家发生的事。
她的手触碰上来,他一时难以克制,握住了她的手。
那一瞬间的感觉难以形容,心跳似乎变得不再规律,心里又有种被填充了的感觉。
这么多年寻觅的踪影,如今就切切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被自己握在掌心。
喜悦滋生,迅速蔓延,冲破了理智。
但迟欢的反应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她居然主动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怕他误会?
所有的喜悦一下子荡然无存。
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又或者,有没有把他当成男人?
在她眼里,难道他就只是个不能得罪的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