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些跳脱的气氛，忽然就变了味。
空气中弥漫着低落的因子。
陆斯臣定睛看着她，轻声问，“只是见一面？”
迟欢一动不动，呢喃着，好似自言自语。
“见一面就好，只要他们健康快乐就好。”
陆斯臣嘴角动了动，“不想和他们团聚？”
“团聚？”
迟欢微微抬头看他，旋即自嘲地笑了，又再度趴下。
“我有什么资格团聚，当初既然答应了不再出现，就不该违背承诺。”
“我如今找他们，就已经犯了规，可我实在想他们，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很幸福呢……”
她喃喃细语，声音越来越低。
陆斯臣深吸一口气，追问，“如果他们想要妈咪呢？”
迟欢不说话了。
就在陆斯臣以为她睡过去了的时候，就听她轻声自嘲。
“一个为了钱的女人，他们对我应该只有失望吧。”
她的声音轻柔平缓，明明没有太多起伏，却好似溢满了低落的情绪，听得陆斯臣心口发闷。
明明知道背后的原因，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为什么为了钱，你要钱做什么？”
“嘘——”
迟欢手指抵在唇边，声音轻到听不清。
“这是秘密。”
她睡着了。
陆斯臣起身绕过餐桌，来到她面前，定睛看了几秒，弯腰将人抱起。
卧室的灯开着，他将人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看她。
喝酒后的迟欢，和平日里的她大不一样，像是变了个人。
又或者，这才是她最原本的样子。
活泼，俏皮，灵动……
就连现在睡着了的样子也变得柔软许多，没有故作沉稳，褪去了疏离，没有一丝防备。
陆斯臣眸色晦暗不明，有什么在眼底涌动。
他忽然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整个房间顷刻便陷入了黑暗。
眼睛很快适应了环境，他的目光落在床上，那人影轮廓和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他就这样静静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
……
迟欢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到了陆淼，但很快又分辨出，那是陆垚。
小小的身体缩在她的怀中，眼眶红红地喊她“妈咪”。
她愣住，耳边忽然传来哭声。
是她的孩子在哭。
她勃然变色，转头就想去寻找，可陆垚却紧紧抓住她，嘴唇一张一合。
片刻，她才发现，那哭声竟是从他嘴里发出的，还有一声又一声的“妈咪”。
混杂在一起，搅得她头痛欲裂。
呼——她霍然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一缕亮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洒在床上。
她坐了片刻，平复下剧烈的心跳，才反应过来这是陆斯臣的家。
昨晚她喝了酒，和陆斯臣说话，说着说着……
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很好。
一喝多就断片，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她。
她绞尽脑汁想了想，想到头痛，也没想出自己是怎么到床上的，干脆翻身下床，进了浴室。
等到洗漱完出来时，她惊讶地发现陆斯臣也在。
餐桌上，昨天的狼藉已经收拾干净了，这会儿正摆着开胃的早餐。
“陆先生，您……”
听到她又用回了敬语，陆斯臣眼皮微跳，倒是没说什么。
“吃饭吧。”
迟欢边坐下边琢磨，该不会是他收拾了桌子又做饭吧？
她眼中的惊讶太过明显，陆斯臣不紧不慢道，“叫人过来送的早餐，顺便收拾了。”
“哦。”迟欢埋头老实喝粥。
看她脑袋都快扎到碗里去了，陆斯臣有点好笑，莫名起了逗弄的心思。
只见他眸光微闪，幽幽问，“昨晚的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