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陆斯臣这么说,实在是迟欢这会儿的姿势……
只见她脖子抻直,身体前倾,整个人恨不得趴在方向盘上,生怕看不见引擎怪盖似的,胳膊肘僵硬地屈着,两手一丝不苟地攥着方向盘,就连手腕都在用力,仿佛要把方向盘拽下来。
她表情绷得很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时不时瞄下两边后视镜,头却不带动一下的。
打眼看去,偷感很重。
谁家好人这么开车?
陆斯臣话递出去半天,都没有回应。
他眯了眯眼,“你开个车,嘴巴也要用力?”
迟欢窘,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糗,但这会儿她实在是紧张,也顾不上优雅了。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小声说,“抱歉,陆先生,我真的不太会开车。”
陆斯臣问她,“什么时候拿的本?”
迟欢如实回答,“高中毕业。”
说完又补了句,“之后就没开过车。”
陆斯臣:“……”
沉默几秒,他情绪稳定道,“放松开。”
迟欢也想放松,但确实做不到。
好在这个时间路上车不算多,橙园又地处半山,位置偏,再往前开,路上基本就不见什么车辆了。
迟欢松了口气,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然而,当行驶上爬山公路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这口气松早了。
不知道第几次撞上车门,陆斯臣忍着头晕睁开眼,“对我有意见?”
迟欢窘得不行,脸都红了,“我对这种路不熟悉。”
说话间,她方向盘没打稳,车子又左右摇晃了下。
陆斯臣头更晕了,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眉头紧拧起来。
迟欢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您很不舒服吗?我包里有糖,您要不要吃?”
陆斯臣语气不爽,“拿我当小孩?”
“您误会了,”迟欢边看路边跟他解释,“糖可以解酒,吃了可能会舒服点儿。”
糖可以解酒?陆斯臣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没应,闭上眼,“好好开车。”
迟欢原本想劝两句,但忽然想起,这人不吃甜食,就闭了嘴。
结果车子过了个弯道,陆斯臣再一次撞到车门,终于忍无可忍。
他头晕目眩的厉害,干脆斜靠在车门和副驾驶席的夹角,蹙眉看向迟欢,“糖呢?”
迟欢一脸歉疚,“在我包里,您自己拿一下吧。”
她的包就放在两人中间,陆斯臣拿过来翻了下,从弹簧刀下面翻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撕开糖纸,陆斯臣犹豫了下,才放进嘴里。
牛奶味立刻在口腔里散开,甜的他直皱眉。
迟欢注意到他的表情,又赶紧移开视线。
如果不是她这会儿还紧张着,怕是会忍不住笑出来,这人吃糖的表情太精彩了。
正想着,忽然听陆斯臣冷不丁问,“想笑话我?”
迟欢惊了一下,这人是会读心术吗?
还不等她否认,陆斯臣又说,“别否认,我看出来了。”
迟欢,“……”
她有点好奇,这人到底喝多了没有?
说没喝多,他话比平时多,说喝多了,他又还是这么敏锐。
她忍不住偷偷瞄他,却不想他恰好正在看自己。
视线撞上,她一秒移开,努力转移话题,“陆先生,您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陆斯臣“嗯”了声,仍旧皱着眉,“这糖这么甜,小孩子吃了不会坏牙吗?”
迟欢说,“不过度就好。”
陆斯臣没吭声,过了几秒又问,“你随身带糖,是为了哄孩子?”
“不是,我有低血糖。”
“哦。”
就在迟欢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又听到了陆斯臣的声音。
“那你为什么随身带刀?”
迟欢吸了口气,脑袋越来越大了。
这家伙喝多了不仅话密,怎么还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放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她可是在开车,这样一直打扰新手司机,真的没问题吗?
陆斯臣,“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他是真的喝多了,也是真的好奇。
刚才摸到弹簧刀的时候,脑子里混混沌沌,忽然就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当时她跟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这把刀,就给淼淼修轮滑鞋。
今天放风筝的时候也是一样,亏她能想得出来。
迟欢也不知道他问这个是几个意思,硬着头皮回答,“就是以防万一,当个防身工具。”
“防身?”陆斯臣眯眼,“你是怕我非礼你?”
迟欢身子一秒坐直,“……没有,您是正人君子。”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真诚。
“我一直有随身携带的习惯,跟您没关系,何况您这么英俊高冷,只有别人觊觎您的份儿。”
陆斯臣似乎对这话还算满意,“嗯”了声,总算消停了。
车子驶入橙园,迟欢熄火后,犹如打了一场仗,累得要死。
“陆先生,我扶您进去。”
下车后,她绕过车头,来到陆斯臣身边。
陆斯臣任由她扶着,低声说,“谢谢。”
听这语气,迟欢还以为他恢复正常了,刚想气一下,就听头顶传来一句,“以后不会再坐你的车了。”
迟欢有些毛了,她本来就不想开车,到底是谁非要让她开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