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程锦垂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他吸口气,道:“今天在季家听到的事,我也很震惊。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丝毫不知医方已经……我也没想到,我父亲母亲竟能做出那样的事。”
华莹神色动也未动,道:“就这个?”
许程锦道:“此事,是我父母有愧于你华家之托,我代他们,向你赔礼道歉。”
说着,他便躬身,长长一揖。
岑婆婆在旁道:“道歉有屁用,能让医方自己长脚跑回来吗?!你们读书人,惯会使这些面子工夫!以为这事道歉就完了?”
许程锦直起身来,面带复杂,又道:“医方的事,等回京以后,我也会尽我所能地帮你打听。
“只是,他们终究是我的父母,养育我们兄弟三人和幼妹不容易,我想,他们若不是逼不得已,也万不会出此下策。
“如今我父亲已经过世,母亲也年事已高,希望你莫与他们为难。”
华莹听得笑了。
许程锦几乎从未见她这般笑过,一时间愣在原地。
她那笑容,似山间薄雾,又似夕时暮色,转瞬即逝。
明明不是妆容精致的美,偏偏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华莹缓缓道:“那我便也告诉你,医方若是找不回来,我不光要与你过世的父亲和年事已高的母亲为难,我还要与你全家为难。”
许程锦只觉得她蛮不讲理,道:“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华莹眉眼一挑,道:“赔礼道歉于我无用,我只要看到我的东西。你父母如何,跟我何干?”
许程锦脱口道:“他们毕竟是长辈!”
华莹道:“那是你的长辈。也只配是你的长辈。”
说罢她转身进屋,“岑婆婆,送。”
岑婆婆早就按捺不住了,此时一扫帚直接把许程锦掀了出去。
许程锦本想来好好与她说的,该赔的礼该道的歉他都做了,没想到她竟丝毫不领情。
那不然要他怎么样?
难不成要他绑了他母亲到她跟前来问罪吗?
无论如何,那可是他母亲!
最终,许程锦没能消除些隔阂,反倒惹了一肚子气。
翌日,许程锦收拾妥当,带上一份礼品,要出信州城外,去遥山拜会恩师。
邬先生名扬天下,赵甜自是听说过,便主动与他同去。
赵甜收敛了脾气,道:“邬先生是你的恩师,此番回来,去拜谒他理所应当。我身为你的妻子,也应该一同前往,聊表敬意。”
许程锦看了看她,道:“遥山书卷气浓,山上都是潜心学习的学子,不是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赵甜道:“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也只是想去见识一下,能会见邬先生,也是一大幸事。”
许程锦没再说什么,默许了此事。
他心里也清楚,即便是和赵甜闹得再不愉快,她也始终是他的妻子。
他们才成婚没多久,要是就传出不和,也让外人看笑话。
再者说,她爹是尚书,在朝中多方牵系,他也不能彻底得罪。
所以他和赵甜的婚姻,于公于私,都不是那么轻易能割舍斩断的。
现在赵甜收着性子主动向他靠近,他也没有僵持不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