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着面这般羞辱,沈耀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难堪极了。
他气得都想掀桌子了。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如今的处境,他就不得不咬牙忍下一切,尴尬地陪笑两声,说:“呵,呵呵……姻儿快别取笑我了……”
“取笑,兄长这个词居然用对了!”
“……”
再继续这个话题,沈耀祖觉得自己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于是赶紧生硬地说起了别的。
“姻儿,我来找你,是有正经事要你帮忙。”否则他才不会伏低做小的忍着她呢:“按照青桐书院的规矩,我还需留下一个上联,以供后来人续联。”
“你快再帮我想一个,最好是比萧世子的这个还要绝!方能显出我才学不凡。”
忍冬拿筷子狠狠戳着碗里的包子,愈发听不下去了。
心说这人良心不多,事儿倒是不少!
沈栖姻也果然面有难色。
沈耀祖忙问:“怎么了?别是写不出来了吧?”
“那倒不是。”
“哦,那就好……”
可不等沈耀祖庆幸完,就听沈栖姻紧跟着脆生生的来了句:“我只是犯难,这对联既要出得彰显才学,又得配上二哥你的水平,实在不是易事啊。”
“……辛苦姻儿了。”求她办事这两回,比他这辈子挨的骂都多。
思量片刻,沈栖姻起身走进里间,不多时便拿了一张纸条出来,交给了沈耀祖。
那上面仅有七个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
沈耀祖看完都懵了:“就这?”
沈栖姻点头。
“这哪是对联啊?这不就是数了个数嘛!”
“你看,我就说要配上兄长你的水平不容易吧?”
“……”她还能骂得再难听吗?
“此一联为缺字联,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沈栖姻看似在给沈耀祖解惑,其实也是在教忍冬:“一二三四五六七,忘八。”
“取其谐音‘王八’,有辱人之意,一些蠢货是看不出来的,而但凡能看出来的,未免被骂,多半不会接这一联。”
“如此一来,便可成绝对。”
沈耀祖听得两眼放光,连被沈栖姻骂了也没发觉,兀自捧着那张纸条,如获至宝般大笑着离开。
忍冬咬着被自己戳烂的包子,好奇地问沈栖姻:“小姐,真的不会有人去接下联吗?”
沈栖姻不说话,只看着她笑,仿佛在说:你看我像是那么好心的人吗?
她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
有人接下联最好,若是没有,她自己去当那个人也并无不可!
忍冬却仍是不解:“小姐,您为何偏偏给二公子出了这么个对联呢?”
“嗯……”沈栖姻沉吟一瞬,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就好比你和别人比赛掰手腕,你趁对方专心发力之际往他身上扔屎,无论结局你是输是赢,你觉得以后还会有人再和你玩吗?”
忍冬疯狂摇头。
一时间,手里破破烂烂的包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沈栖姻没有注意到,继续说:“不过嘛,这手段虽然脏了点,但放在其他地方其实挺好用的。”
“只是青桐书院的那些先生皆是些正人君子,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此一来,对沈耀祖的印象怕是要大打折扣。”
“何况,文人一重品行、二重声誉,其他学子若是不想惹一身骚,日后怕也要远着沈耀祖。”
她倒要看看,他在那青桐书院能熬上几日!
早膳过后,约莫巳时初,沈栖姻便和忍冬出门去了。
到了广仁堂,她见阿黄正和隔壁店铺家的小孩子玩,师兄在给人看诊,师弟在搓药丸,春生站在高高的药橱前头给人抓药。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梦。
心中一阵怆然。
春生回身见到她,立刻龇个大白牙朝她笑:“二当家来啦!”
“……嗯。”
等前头抓药的人走了,沈栖姻上前压低声音问他:“春生,你知道秦公公吗?”
春生一脸茫然:“谁的老公公?”
沈栖姻:“……”看来是不知道。
她刚要松口气,不想旁边忽然传来“哐啷”一声响!
只见三娃僵在原地,手里的戥秤掉在了地上,上面的药材都撒了,引得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