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或许有必要去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前世与现世的历史,在脉络上大体不差。
在前世,始皇帝有着无比尊崇的历史地位,可是,在现在的这个世界,神仙是真正的伟大存在,纵然现在的人世间已经难以得见,毕竟是存在的,起码是存在过神话时代的。
一个人间的帝皇,一个伟大的时代人物,一个会老死的凡人,在仙神的眼中,估计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吧?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
诞生于同样的起源,本质却有着壤之别。
是两个维度的生命体!
见诸位道人,包括张美玉,尽皆沉浸在张寿鹿道人对始皇帝赞叹的感慨中,场中一时无声,陷入沉默,张清烛瞅得时机,装作好奇地问:
“各位前辈,那个什么始皇帝比我们龙虎山祖师张道陵怎么样?”
“一个的凡人,怎么可能与神仙相提并论呢?”
“龙虎山祖师,为我道教之祖,在他行走在人间大地的时代,谁人可与之争锋?”
“无敌是最寂寞啊!”
听了张清烛的豪言壮语,张福德道人和张福善道人几乎是在同时作出反应,俱都忍俊不禁,嘴角上翘,绽放出笑意。
“噢,跟我们老祖宗相比啊?”
张寿鹿道人听闻道士的发问,他倒是没笑,先是摇头晃脑地沉吟,接着一脸的不屑,异常坚定地:
“张道陵就是个屁!”
啊……
啥情况?
一个人间帝皇而已。
一个终究是化为一培黄土的老朽凡人而已。
不应该啊!
“那,那是神仙啊?”
张清烛半是刻意表演,半是真情流露。
一个神仙竟然比不过一介凡夫?
这样的评价还是出自龙虎山道人之口?
噢,卖乖!
道的世界观,要塌啊!
“神仙又怎么样?”
张寿鹿道人还是满脸的不屑,一点也不作遮掩,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
啊……
张清烛满脸怪异地打量着张寿鹿道人,内心深处在疯狂地呐喊:
你还是不是道士了?
一个合格道士的终极目标,心心念念的梦想,不就是白日飞仙、成仙得道吗?
张寿鹿懒得理睬张清烛不可置信的疑惑表情,自顾自地:
“张道陵要是早生些年,跟始皇帝撞上了,这位伟大的暴君必定要将张道陵撕成碎片,挫骨扬灰。”
“啊……”
张清烛感到错愕,情不自禁叫出声来,为啥啊?什么深仇大恨?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原来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始皇帝同样也是暴君。
还有,张寿鹿道人,“张道陵要是早生些年”,这明了时间的顺序跟前世的历史是一样的,始皇帝生年更早,是更古老的人物。
仿佛能够看穿张清烛的心思,张寿鹿道人道:
“也没有什么仇恨,只是张道陵之流是始皇帝所痛恨的那类人。”
“你想问哪类人,是不是?”
张清烛鸡啄米般地点头,实在是迫切想知道。
“哼……”
“当然就是我们这一类人了,想要飞成仙的人,就是我们这类人,道士。”
啊……
张清烛这下是彻底傻眼了,没有半分作伪的成分,关于成仙的看法,这一段是彻彻底底搞反了,始皇帝竟然痛恨求仙的道士?
始皇帝不是渴望长生吗?不是耗费无尽国力寻求成仙的际遇?
迷恋不老药,遣方士渡海,携童男童女三千,妄想通过求得仙丹实现长存于世,统治他的帝国万万年。
即便不能亲身统治,起码也要确保权力的传常
自命一世,传至万世,妄想着千秋万代延续他的血脉,传承一姓江山。
可是历史是无情的,终究到头来一场空。
英雄迟暮,美人白首,终附一培黄土。
即便是千古一帝也概莫能外。
张清烛有点懵,这还是他以前认知中的始皇帝吗?竟然敌视求长生不老的道士?
不免有些火急火燎,急切地问道:
“那,那始皇帝叫什么?姓甚名谁?”
谁知张寿鹿道人摇头,面色奇怪地问:
“道士,你很感兴趣?”
“年纪的,还真是古怪的爱好。”
他摇了摇头后,继续道:
“没有人知道了,嗯,应该是没有人知道了,要是这个世上还有人知道的话,贫道估计,不出五指之数,至于包不包括我们龙虎山的师,嘿嘿,贫道不敢确定。”
“至于原因嘛,有些复杂,第一当然是年代久远,他是比我们龙虎山的老祖宗张道陵更加久远的人物,但是年代久远肯定不是根本性的原因,张道陵也一样是离现在不知道多少万年的人物了,不是一样流传了下来,现在龙虎山还拜他。”
“始皇帝的本姓名没有流传下来,主要是因为在始皇帝活着的时候,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姓名。”
“所有的典籍与文字中,不准提及始皇帝的名与姓,初时是避讳,而自他所创立的庞大帝国崩塌分裂之后,到了后世人谈及他,则是出于谨慎避祸的心理。”
“他的名字,他的姓与名竟然与主神的姓名有着同样的威能,不可思议的神秘。那是牵连着地宇宙间神鬼莫测的力量。”
“但凡是稍有不敬,即便当场不出祸患,久而久之必定有不详与厄运缠身,后一种情况反倒更让人惊悚,往往更加惊心动魄,祸患连绵不断,灾祸延续在家族的血脉中,诅咒历经几代而不绝,子孙后代如落花凋零,不是幼年夭折,就是英年早逝,极为吓人。”
“呵呵……你可记住了,你要是知道了始皇帝的真实姓名,要记得避讳,不可大大咧咧地直呼其名,会完蛋的,要是上打雷把你子给劈了,那倒是事,只是你一个饶命而已,贫道跟你沾亲带故,有着同一个姓,在同一个家族,你命没了,还要连累贫道倒霉。”
“不可直视神,不可直呼神的姓名!”
张寿鹿道人个性是很开朗的,一朵奇葩,最后还不忘调侃一下张清烛,给他一个忠告。
呵呵……
你已经要倒霉了,呵,当然,我也要完蛋了,不会命真的没了吧?
始皇帝的姓名?
姓嬴,名政。
要倒霉了,要完蛋了?
张清烛面无表情,心里暗暗腹诽。
啥个子事情都没有,看来在这个世界上,始皇帝换名字了,不是一个人,没有冒出另外一个张道陵。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历史的脉络,在这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大的转折,不一样了,原先还以为只是似是而非呢,没想到现在连似曾相识都要保不准了。
“诶,不对啊,我们龙虎山的老祖宗不是主神吗?不是有着同样的忌讳吗?”
“寿鹿前辈,你怎么一点都不尊敬主神,就刚才还直呼主神的姓名。”
“张道陵就是个屁!”
张清烛琢磨琢磨着,突然回过神来,感觉不对,挑出了其中一些逻辑矛盾的地方,将张寿鹿的话重复了一遍。
“贫道能一样吗?我们能一样吗?我们都是姓张的,身体里面流畅着老祖宗的血脉,他老人家好意思责怪贫道?那不显得他老人家太没肚量了吗?”
张清烛听闻这个解释,咂巴咂巴嘴,好像,还挺有道理,顺口问出一句:
“那道我能不能也一他老人家的坏话?”
张寿鹿盯着他,怪笑道:
“哼哼哼……”
“可以是可以,不过贫道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张道陵可能不会责怪你,可龙虎山师就不一定了,你要是被师府那群闲人撞见了对老祖宗不敬,那群喜欢狗抓耗子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再,贫道刚才那句话是他老人家坏话吗?”
“贫道可以发誓,刚才那句话,完全发自肺腑,绝无半点矫揉造作或者故意诽谤。”
“那是顺乎理,应乎人情,极其公允持正之言。”
你这还不叫黑他,还不叫他老人家坏话?
张清烛脸上带着疑惑,看向张福善道人和张福德道人,在张寿鹿戏谑的目光注视下,两位道人脸上的表情虽然带有一丝尴尬,可还是轻轻地颔首点头,表示对张寿鹿结论的认可。
哈……
“为什么,一个最终老死的凡人,竟然能凌驾在一个长生不死的神仙之上?”
张清烛是完全懵了,百思不得其解。
“哼……”
“你知道为什么人相隔,再也难以飞升了?”
张寿鹿被张清烛激起了兴趣,就这个问题跟张清烛掰扯起来。
“跟始皇帝有关系?”张清烛心领神会。
“没错,传中,有一个法,很隐晦的法,界与人界的通道,被始皇帝封禁了,就好像是一道大门,被掩盖上了……”张寿鹿抬眼望向身前高耸的城门楼,意有所指。
“寿鹿前辈,你是,就是眼前这道大门,南门是被封禁的通道?从这里可以通向仙界?”张清烛将心中的猜测出来,可心里却不怎么信,眼前这道阴森森的大门要是通向地狱,那倒是有几分服力。
“诶……又不对,既然人间飞升界的路被封禁了,那在始皇帝之后的张道陵等仙人是怎么飞升仙界的?”张清烛又找到一个逻辑不通的地方。
“贫道是怎么的?别瞎曲解贫道的话,贫道是掩盖上了,什么意思?”
“就是,还没有封死,有漏网之鱼嘛!”
哈……
张清烛试探着问:“张道陵是漏网之鱼?”
张寿鹿理所当然地点头:
“很明显嘛。”
“不过呢,这些所谓穿过网眼的鱼,可不是什么鱼,全都是些大鱼,一个个膘肥体壮,数量极其稀少,上古神话时代彻底结束后,就再也没有两界的往来了,连相互间传个话都不行了,更遑论白日飞升呢。”
“看来,历代前贤大能的推算是有可能的,大门应该关闭了,彻底关闭了,想要再一次被打开,只能是下一次的地大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