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错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星痕之门 > 第八十七章 不抛弃,不放弃
    山谷中。

    任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就开始想办法“跃过”峡谷。

    这条横在眼前,左右贯通的峡谷,其实宽度也不算太离谱,从任也的位置到峭壁对岸,大概就十一二米左右。

    但就这么点距离,却足够要命了。因为你想要靠个人力量,在助跑后,直接跳过去,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要成功“跃”过去,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一切的现有因素,重新搞一个能承重一人,且能借力的“浮桥”。

    仔细思考了一下,任也准备试试。他来到悬崖旁边,一只手臂揽住铜柱固定身体,一手试着去拽挂在悬崖峭壁上的绳索。

    浮桥断裂后,还有一半是挂在悬崖峭壁上的,上面有一些绳索和木板。

    任也的双脚,就站在距离悬崖不足一掌远的地方,身体还要对抗着往山下吹的冷风,整个人已是摇摇欲坠的姿态。

    这个时候,稍有不慎,就会一头摔进悬崖内,粉身碎骨。

    “啪!”

    任也尽量不去看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只伸出手掌抓拽绳索,猛然向上一提。

    “哗,哗啦!”

    挂在那峭壁上的绳索向上提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坠了下去。

    “他妈的,有点重啊。”任也瞪着眼珠子,再次抓拽,却感觉掌心的皮肤,泛起了一种抓在钢钉上的刺痛感。

    “嘶!”

    猛吸了一口凉气,任也本能将手缩到了袖口之中,身体也往后躲了躲。

    那挂着木板的浮桥绳索,早都被极低的气温冻硬了,手掌抓上去的时候,传来的已经不是寒冷了,而是刺骨的疼痛。

    这就跟你在东北,在西伯利亚,伸手去抓一根不知道冻了多久的铁棍子一样。只要手掌碰到这东西两三秒,那皮肤传来的绝对不是冷的感觉,而是无法忍受的疼……

    只抓了两下绳索,任也内心便升起了烦躁之感。他右手藏在袖口中缓了几秒,才有一种活动自如的感觉。

    嗯,等等,不对啊……

    正当任也准备再想办法时,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自己忽略的细节。

    他眼神瞬间变得明亮,猛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皮袍,却发现到了这个时候,皮袍的表面竟然没有冻僵,冻硬。

    还是一样的质地柔软,一样的有弹性。

    四号皮肤不错啊……

    槽,我都在想些什么!

    任也思绪发散,他立马脱掉皮袍,扔在地面上,然后抱着肩膀蹲下,静静等待。

    过了一小会,任也感觉皮肤冻得开始痛痒,双耳也燥热起来时,便将皮袍的裙摆位置垫在寒冷的地面上。

    细致地弄完一切,他一屁股坐在皮袍裙摆上,左臂先环抱着膝盖,让身体尽量蜷缩,然后右手将整个袍子盖在身上,最后用双腿膝盖夹住袍子下侧,双手从内掐住袍子上侧,让自己的身体完全藏在了袍子之中。

    一股淡淡的暖流掠过,他竟然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了,连整个缩在袍子里的脑袋,也慢慢没了刺痛感。

    沃日尼玛!

    这皮袍……竟然是第11个棺材啊!

    先前他的注意力都在下山和断桥上,可现在仔细一想,这气温连续骤降后,袍子竟然还能有温热感,如最初一般,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啊!

    这东西在抗寒上来讲,那是遇强则强啊。

    我就说嘛,老子命悬一线地赢了第一关,后又几番遭受到其他玩家针对,总不能就奖励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衣服”吧?

    现在看来,这第一关的奖励,就是给第二关做铺垫啊。

    只不过……这个星门在生死设定上,不喜欢直白地告诉你,而是需要你自己发觉。

    任也在袍子里暖和了一会,又突然站了起来,重新穿着袍子,走向了悬崖边上。

    他用袍子垫着两个手掌,猛然抓住绳索,开始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拉。

    其实,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也完全可以躲在袍子内,自己在山上住一夜,根本不用往下走了。

    因为重新搭上吊桥的风险太大,并且即使搭上了,那从这个位置跑出山路,也至少需要四十五分钟的时间,这中间变故太多了……

    但他只稍稍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冒险。

    很简单,那个“坏逼”在断了自己的桥后,就根本没时间去拿木料,那他晚上怎么过?

    用屁股想一下都知道,他肯定会去抢。

    刚才左侧的山路上,泛起了奇怪的异像,他虽然猜不到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却本能想到了王妃……

    许清昭走的就是左边山路,她会有危险嘛?

    还有,李彦和唐风如果发现自己没回去,他们会跳出来吗?会和其他玩家发生冲突嘛?

    佛祖保佑啊,千万别发生冲突。他俩一旦跳出来,那怀王阵营基本就曝光了,而且还可能会遭受到其他玩家联手攻击。

    千万稳住,我还没死。

    如果死了,星门也会通知你们阵营减员的,别冲动啊。

    至于许清昭,如果真是遭受到了危险,那老子必须去救她。

    能不能救活是一回事儿,但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儿。

    从职业上来讲,任也曾经是反诈人员,他就没有放弃自己队友的习惯;从人性上来讲,如果第一幕没有王妃的帮助,他现在已经嘎了。

    安平公主为什么会爱上李慕?

    正是那句,男儿一诺千金重。

    二人虽然没有感天动地的合作口号,但自从入墓以来,人家爱妃……却一直在帮自己啊!

    想到这里,任也咬着牙,迎着次脸的冷风,再次双臂用力。

    “哗啦啦!”

    绳索被提起了好大一截,任也趁着这个机会,将绳子缠在自己腰上,用铜柱固定,开始猛猛转圈。

    半截吊桥,徐徐上升,没多一会便被拖拽了上来。

    这个时候,任也冻得身体有些僵硬,他躲在袍子中暖了一下身体,然后再次出来,快速拆卸吊桥木板。

    一条木板大概有三米多长,四条合在一块,便有十二米,刚好可以搭通悬崖两侧。

    但问题是,怎么才能把四条木板搭在一块,并让其固定?

    这一点,脑子极灵的大乾怀王,刚刚在袍子中就已经想好了。

    四条木板竖着铺开,先做一个十二米的长木板,然后在四条木板的连接处下方,分别再用绳索绑上一条木板,弄一个倒三角形的固定点。

    这样一来,有绳索的固定,“板子”是能拥有一定承重力的。

    但肯定还是不结实,能不能扛住一个人的重量也不好说,万一踩上去塌了,那命就没了。

    所以,任也又开启了计划的第二步。

    他从袍子中取出水袋,开始浇灌木板连接处的“三角形承重点”。是的,水袋有皮袍保温,里面的水还没有结冰,他要利用这极寒的环境,让这些水把木板连接处冻上。

    不过很遗憾,袋里的水不够用,浇了两处连接点,就用光了。

    “他妈的!”

    任也解开裤腰带,稍稍酝酿了一下,便冲着水袋撒尿。

    又搞了整整一袋黄色的气泡水,他再次弯腰,身体披着皮袍,仔细浇灌。

    游历星门,拼的是脑子,拼的是反应。

    “哗啦啦!”

    热气腾腾的黄色气泡水,慢慢浇灌在绳索上,连接的木板上,迅速变成冰碴,慢慢凝出了冰层。

    ……

    不知道过了多久,蜿蜒向上的山路上。

    许清昭步伐极慢地走着。

    她浑身被一层薄薄的霜雪覆盖,肢体僵硬,一瘸一拐的向山上而行。

    不久前,她从自己的山路中出来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去起始点。

    但许清昭看见的是,起始点只有八个避雪棺连成一排,她试着攻击其中一个,想要踹飞棺材板,找到偷袭自己的人,以作报复。

    但却没想到,自己的身躯竟被一阵赤色荧光弹开。

    细细想来,这星门可能是怕晚上玩家躺在棺材里时,被其他人偷袭,所以便给与了神异保护。外力打不开棺材,只能里面的人自己出来。

    同时,棺材内似乎与外界隔绝了,她试着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亥时已过,避雪棺与世隔绝,她已陷入死局。

    可为什么起始点的棺材却只有八个呢?除了自己外,还有谁没回去呢?

    只稍稍一想,她便能猜出来,那四个人在伏击自己之前,应该也坑害了五号。

    而五号……自然就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小男人。

    不知为何,临死前,她想去那个小男人的山路上看看。

    一入星门,生与死,便不是自己可以完全掌控的了。

    许清昭既然选择来到这个星门,那自然也想过失败的下场。这一点,所有来这个地方的人,都一样,没谁是拥有特权的。

    要说不甘嘛,那是有一点的。

    不过,那并不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她外表清冷,地位超然,是大乾王朝的怀王妃,也是大乾王朝首辅的嫡女……她一心修道,总给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理红尘俗世的感觉。

    可即便真是仙,真是神,就真的能做到完全泯灭人性,完全摒弃七情六欲嘛?

    许清昭也不知道,但她清楚,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强,也有委屈,也有绝望,甚至还有一点点懦弱和自卑……

    她从出生便被人视作异类,幼年时,更在议论和歧视中长大。

    她隐隐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外来人”的那个世界……

    她也曾试着融入那个养她长大的家庭,但很可惜……那些“亲人”却只当她是一个可以改变家族运势之物,或许表面上有一定尊重,但私下里全是非议和歧视。

    她慢慢变得性格清冷,不喜与人交流,一心沉浸在追求“道”的世界中。

    今天,可能自己要死了……

    细想想,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道法自然,命到终时,便是终时。

    只不过,那个小男人曾经无意中提过外面的世界……

    “那个世界……也如这般冷嘛?”

    不知不觉间,许清昭停下了脚步。

    她仰面看着头顶明月和风霜,竟呢喃着调笑道:“呵,我本想着夫妻一场……虽有名无实,那我能走,便埋了你的尸体。”

    “罢了,我走不动了……世间再无白衫,从此孤人入孤坟。”

    “我比安平幸运,白山雪谷,此地埋两人。”

    话音落,许清昭站在那里,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