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查暗夜魔君的事,不久前,机缘巧合下,我发现了这个村子……这里的人在早些年前曾经受到了暗夜魔君的恩惠,又在他座下爪牙的引导下,纷纷信奉他,这种思维已经根深蒂固,非常可怕!”
万青雪口吻泛着冷意。
我看着眼前的万青雪总觉得她这张脸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刚来到村子的时候还在疑惑,明明暗夜魔君已经许久没有再出现,他们为何还如此痴迷信奉,做那些祭典又有何用?直到我接触到了陈婆婆,我曾跟她斗过,没讨到什么好处。”
万青雪悻悻说道。
“陈婆婆到底要做什么?”我询问道。
“明天那场血社火,我猜测不仅仅是要祭祀,他们要供奉出自身的邪念来让暗夜魔君秽土重生!”万青雪郑重的道:“我数过了,这个村子一共有将近两百多口人,他们都信奉着暗夜魔君,上百人的邪念汇集于此,的确能够召唤回深埋地底的魔!”
我倒抽一口冷气,万青雪的话提醒了我,我曾在古书中看到过,以前战乱时一座城里只要死伤百人的邪念便能汇聚成一团魔,而这些信徒的心念更为纯粹,召唤的能量也就越大,再加上还有一个陈婆婆,确实能够让魔秽土重生!
“不行,必须阻止他们,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让暗夜魔君降临于世就真的完了!”我忍不住骇然道。
但话一说出去,我就回过神来,我拿什么来阻止?
怕是召集玄门所有的人,恐怕也无法与这些魔抗衡吧?
万青雪没有我这般顾虑,但她似乎对暗夜魔君恨之入骨,一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冷声道:“我之前试着劝说那些村民,把暗夜魔君的暴行讲给他们听,可他们却觉得我在诋毁他们的神明,还把我从村子里赶了出来,所以我才藏匿起来,只能在夜间行动。”
我一听便摆了摆手:“没有用的,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早都被暗夜魔君给迷惑了,通过今晚的事我算是看出来了,为了他们得夜游神,他们都能上刀山下油锅!你冲进一群信徒堆里大骂人家的神明是假的,他们没打你一顿已经算心地善良了,这就是邪教的可怕之处。”
“但我们必须要趁他最虚弱的时候阻止他,如果真让他秽土重生,后果不堪设想!”万青雪急切说道,宽大的斗篷在夜风中猎猎抖动。
“明天,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这一夜,注定无眠。
我看他们都一脸精神十足,我也跟着没了半分困意,索性坐在树林边等天明。
天光击破黑云,露出一丝乍泄的太阳。
朝阳东升染透云层,村里一声锣鼓震天响,血社火开始了。
打头的便是那几个跳傩舞的木偶,它们伴随着古怪的曲调僵硬的扭动,手里或拿着羽扇,或摇着铜铃,仿佛在指引着谁的魂灵前来。
脚下迈着整齐的步斗,动作整齐划一,不断晃着脸上那狰狞的傩舞面具,从人群中穿过。
在路过昨晚那个哭啼不止的孩童时,俯下身体故意用自己那张恐怖的脸去贴近他,吓得他大声尖叫。
然而今天却没有人再阻止他,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这场堪称仪式的血社火吸引。
紧跟在傩舞后面的,便是那些表演扎快活的人,他们的妆容十分血腥,脑门或眼睛里插着刀刃、剪子、与斧头等物,不知是用鸡血还是猪血将整张脸涂抹,血与白色的‘脑浆’顺着脸颊不停流淌。
我大概能明白这种戏法不能广为流传的原因,太过血腥骇人,别说小孩子接受不了,大人没点心理素质也没法接受。
他们真的像模像样得演出了一场哑剧。
陈婆婆穿着一身古老的巫祝长袍,手中不停晃动着一对铜铃,那铜铃声仿佛能钻入人的心里,令我极为不适。
铜铃声越响越密,傩舞木偶也越跳越快,从他们身上缓缓飘出一股黑色的戾气,在空中凝聚成团。
那些看戏的村民不知不觉也受到了影响,目光变得呆滞而迷离。连我也被那铜铃声弄得心乱如麻,一直不曾出现过的邪念忍不住要喷薄欲出。
一双指节分明的大手覆盖住我的耳朵,我抬眸,对上了闻人溯那双深沉而凛冽的眼。
“别去听那铃声,那是摄魂铃,你是人类,会受到它的干扰。”他淡淡的说。
我捂住额角,将天上清籙调出来运转,总算将心底的那股子邪念全部压制回去,心情舒畅了不少。
“这个陈婆婆真可怕,只要是人,谁心里没有点隐秘的邪念,她的铃声能把人的邪念逐渐放大,最后迷失本心!”我愤恨说道。
那些村民此时已经全部被铃声与眼前的傩舞操控,双瞳动也不动的盯着那些跳动的木偶,黑色的气息从他们的头顶不断抽出,逐渐上升至半空,汇集了越来越多的戾气。
陈婆婆闭着眼盘腿坐在古戏台上,并没有发现树后我们的存在,她手里捏着咒印,嘴里念叨着我听着就很烦的咒语。
万青雪闻言一凛,想要从树后冲出去:“赶紧阻止她!”
我连忙拽住她,低声问道:“你想怎么阻止?”
“当然是杀了这个吧,陈婆婆!”她戾声道,双目赤红如血,仇恨与怨忿皆凝聚在眼底。
我心底一片冰凉:“不行,那个陈婆婆在施法时已经把全部村民的灵魂与自己牵在一起,如果你现在杀了她,那些村民也会一起死的!”
万青雪挣开我的手,歇斯底里的喊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暗夜魔君秽土重生,他会杀更多的人,这个暗崖村,他们受了暗夜魔君的蛊惑就是他们活该!他们死了正好,也算是为普通人做点牺牲!”
“万青雪你疯了吗?他们也是普通人啊,他们只是被暗夜魔君蛊惑了而已,你清醒一点!”我蹙眉不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