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见状稍稍有些意外。
这不是留不留得住石宽的问题,而是他莫名有种感觉,自己的人怕是也要被留在这了。
“老人家,真要如此?”
“没办法,谁叫我老婆子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呢,虽然连媳妇都娶不到,但毕竟是老婆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李氏冷眼扫向残影等人,声音陡然一沉,“要么走,要么死!”
刹那间,小院内的空气都凝固了,安静地针落可闻。
屋顶上的黑衣人们紧了紧手中的刀柄,一个个绷紧了身体,只等残影一声令下。
残影也同样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李氏,“要不......再商量商量,杀人非我所愿,不过是糊口的营生罢了,何至于为难我等?”
嘭嘭嘭!
李氏还未说话,房内便传来了石宽的声音,“阿娘,我寻到筷子了。”
“寻到了就乖乖吃饭。”
“阿娘......外边......”
石宽的心猛地一紧,犹记得小时候,他爹也说过同样的话。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且吃着,娘一会儿就来......”李氏的声音严厉到了极点。
“儿子......知道了。”
石宽默默转身,再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稀粥,依依不舍地喝了一口,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父母教,必须听,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饭......吃饭......”
哐当!
门外传来一声刺耳响动,
李氏从背后抽出那早已经生锈的短刀,单手压向刀背,对着残影狠狠劈下!
唰!
那一刀又快又猛,带起的刀风竟然将地上的尘土劈散!
残影也不是等闲之辈,一只脚轻点地面,身形猛地朝着后方撤去,险险躲过这一击!
若是再慢半分,怕是就死在这老人家刀下。
“手法不错,刀不行。”
残影眯起眼盯着李氏,而后打了个响指,“动手!”
嗖嗖嗖嗖!
十几道黑影从屋顶上跳下,飞速朝着李氏冲去,一个个速度极快,刀锋凶猛,切裂空气,发出锐利的破风声。
李氏老当益壮,身形轻盈,仅仅一个侧身便轻松躲过致命一击。
黑衣人们各显其能,各种不同的攻击手段,连绵不绝地朝着李氏涌来,每一次攻击都足以致命。
对于杀手而言,单打独斗是不存在的,只要能够击杀目标,任何的手段都可以用。
手上的招数阴损到了极点。
可即便是面对这般下三滥的手段,李氏仍旧游刃有余,根本不畏惧他们半分。
手中的短刀顺势一挥,便有一颗人头落地。
别看她手中的长刀早已经锈迹斑斑,可是用起来锐不可当,每一次的躲避和反击皆是恰到好处。
短兵相接,刀刃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无比热闹,残影惊讶的发现李氏的手段极其厉害,十几个杀手硬是无法近身,反而被李氏打地节节败退。
眨眼之间损失了大半!
小院内顿时腾起一股血色的薄雾,李氏矗立其中,宛如地狱修罗,“刀不错,手法太差。”
啪!啪!啪!
残影鼓起掌来,他的眼神之中尽是狂热,那般感觉好似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宝藏一般。
“不错,不错,老人家,你有资格死在我手里。”
说话间,残影手中忽然出现一片金叶子,而后猛地出手射向李氏。
金叶子破空而至,速度快如闪电,李氏猛地侧身,金叶子擦着她的侧脸而过,后咚地一声闷响,稳稳定在了李氏身后的门板上。
“好大的手笔,用金叶子当暗器?”
“出来混,讲道义,买命钱,您老人家值这个价。”
残影狰狞一笑,而后猛地抽出腰间的软剑朝着李氏猛地刺去,软剑在他手中好似化作一条长着血盆大口的毒蛇一般,又快又猛!
李氏连忙拿起短刀抵挡。
谁料那软剑好似活了一般,下一秒,竟直接缠在了短刀之上。
“抓住了。”
残影再笑,而后猛地一扯。
唰!
强大的力道顺着短刀传李氏手臂上,李氏吃痛松手,短刀应声落地,额头上渗出丝丝细汗,眼睑疯狂跳动。
此人的实力非同小可,即便她年轻的时候,怕是也不是此人一合之敌。
然而,不等她细想,残影再次出手。
唰唰唰!
软剑在他手中好似化作无数条丝带,银色的光芒在她眼前闪烁,好似有无数条银蛇凌空飞舞,寻不得踪迹,见不到任何规律。
短短两个呼吸的功夫,李氏身上出现了无数道剑痕,鲜血汩汩直下。
“给你刀,我们继续。”
残影抬起脚一脚将短刀踢向李氏,李氏连忙出手双手接刀,可饶是如此,还是被那强大的力道震地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门边,口吐鲜血。
“快,动手,动手。”
残影的声音之中透着一种前所未有,难以言喻的狂热。
好似戏耍猫的老鼠一般,不住地挑衅着李氏。
李氏猛地站起身,拿起短刀直接穿在了门板外的两个黄铜圆环上,“打不动了,但不能让。”
她一双手死死把着短刀,整个人好似要和房门融为一体。
透着细小的缝隙,她再次看到了石宽。
昏暗的煤油灯下,石宽喝着稀粥,吃着她亲手做的小菜,狼吞虎咽,好似饿了好几日没吃饭一样。
“慢些吃,别噎着。”
李氏的声音缓缓传到了石宽耳中,“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阿娘,你何时进来?”
石宽头也不抬,低头喝着粥,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碗中,世间最最苦涩却又最美味的就是这碗稀粥。
“忙完就来,吃饱了,再来寻娘。”
李氏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浑身的鲜血顺着衣衫滴落在门边,将门槛染地血红。
听到这话,残影的眼神陡然一沉,“你看不起在下吗,为何不动刀?为何?”
“我家宽儿还没吃饱呢,当娘的就是这般,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从没有人这般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