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研究引力等其他因素对时间的影响，那倒不算是毫无意义，每年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多如牛毛。现在甚至可以稳定的把人类送到未来去——但对于过去，穿越回去改变过去，这一点上，没有人能够取得任何的进展。
后悔药，改变过去是人类毕生执着的追求，但越是研究，露比就越发现这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她曾经尝试干涉改变过去改变自己的亲友，尝试几近成功，但最后却发现那只是一场梦，醒来以后很虚无的梦。
她尝试了许多次，最后认定那并非是一场梦，也许改变的刹那是真实的。但在宇宙的星空下，唯独祂们所见证的一切才是“存在”，其余的一切世界线、时间线都会被抹除干净。所以……
她才说这毫无意义。
露比恭敬的和亚历克斯聊着这方面的话题，虽然放下执念很久了，但时间的观察者——“星神”当面，自然还是忍不住讨教了一些问题。亚历克斯抿了一口茶，思考了一下后说道：“你之前的研究并没有错。不迈过星神，谈论时间是毫无意义的。”
除非未来能诞生时间星神，人们能踏上祂的道路，否则人们想要干涉时间难上加难。也只有少数星神，才能玩弄时间的把戏。
否则，字面意思，毫无意义——一切的改动会被虚无所吸收。
“兰德董事长这次莅临曜青，是访友还是另有要务，需不需要公司协助？”露比没就之前的研究展开深入的讨论，而是问起正事来——对她来说，安排亚历克斯的行程以及事务，就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外面的丰饶民都被一波清了，还能干什么？
“准备去找巡猎星神，找祂帮忙改变过去。”亚历克斯直接开口道：“你要有兴趣，可以跟我一起去。不过拜见星神，可不仅仅是光荣的事情，还充满了危险。”
说完这句话后，亚历克斯看了眼手机，道：“晚点再聊吧，我还有些事情。”
让露比先行离开后，没过多久，卡芙卡就带着流萤过来了。既然带了流萤，就说明是有正事。
毕竟单独过来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虽然流萤依旧稳健治疗，现在已经康复到可以自己走路了。但时间改变后，亚历克斯因为镜流牺牲的事情，卡芙卡基本都在想办法安慰亚历克斯，两人也没做太野性的事情。
“刚好一些就让你出远门，实在是抱歉了，流萤。”亚历克斯朝着流萤道歉了一句，她本来是不需要出任务的，但一个人在贝洛伯格待着也没几个熟人，就干脆跟着卡芙卡一起过来了。
“不用那么客气，要是能帮上忙就好。”流萤这个软妹只会砍人，其他的会的不多，不管能不能发挥作用，出于报恩的心态，先跟着再说吧。
亚历克斯看向卡芙卡，卡芙卡也开门见山的说道：“艾利欧有事情想跟你聊。不过它现在脱不开身，由我来转告吧。”
“他也有忙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挺闲的。”
“就像猫咪玩毛线球一样，他需要整理一下。”
还真是贴切的形容。命运给搞了个乱七杂八，艾利欧毕竟现在的位格肯定不是星神，要看清楚未来也得花费一些功夫。亚历克斯说道：“好，你说吧。”
“对于你想追求的事情，艾利欧无法给出任何的正确建议，但他希望让你规避一点。现在那三位神明，哪一位陨落都会让存在之争滑向不利的地方。”
“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
亚历克斯这不是去屠神的，他甚至不想和纳努克碰面，只想找到岚而已。但卡芙卡却摇了摇头，道：“艾利欧说，这一次见面，你们大概率……会动荡半个宇宙。”
在星神方面艾利欧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但他能感觉出一个大概。既然艾利欧这么说了，那亚历克斯也必须重视——看来这一次去找岚，另外两位也会在场。事情会变得复杂无比。
“我会小心的。”
亚历克斯点头答应下来，随即卡芙卡忽然问道：“祂做得到的事情，我是不是也能做到？”
卡芙卡心疼亚历克斯了。
现在亚历克斯所处于的层次很高，导致他身边任何一个人，不管是令使还是其他人都难以解决他的难题。绝大部分时候，亚历克斯都是只能孤军奋战的。看着他忙前忙后这副模样，卡芙卡也会心疼的。
“这话说的，不必去想这种事情。”亚历克斯不想给身边人太多压力，尤其是卡芙卡，笑着说道：“比起这个来，你现在能陪着我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如果睁开眼发现不见的人是你……算了算了，我可不乌鸦嘴。艾利欧还有什么吩咐的嘛？”
“一切小心为上。而且，他不建议你去找浮黎。”卡芙卡接着说道：“墙壁的外面，不在命运的范围内。就像他无法预料祂带来的影响一样。”
“不建议？”
“因为他很清楚。立志成为星神的，都是些不听劝的。所以，仅仅是不建议而已。”
“替我谢谢他。”亚历克斯站起身，道：“我也是第一次来曜青，夜晚到来之前，我带你们出去逛逛吧。”
这算什么，爸爸妈妈带孩子还是媳妇？流萤看着两人，虽然知道自己跟着出去有些不合时宜，但她内心的确想多出去走走，用自己的脚步而不是萨姆的传感器来看这个世界。
“以前流萤都没怎么买过衣服，这里的‘新仙舟风挺有意思的，给流萤多买几件吧。”
“是这样吗？那今天我来买单吧。”
亚历克斯笑着说道：“看到合适的直接来买吧。好了，别纠结了，一起来吧流萤。”
曜青的确是值得一来的城市，这里可以算是两种风格完美融合的星球。虽然高楼大厦越来越多，但也不乏有风格融合的宝塔等等景观，如果说曜青愿意开放旅游业的话，一定也会在宇宙里占据一席之地——然而不可能，曜青可不像罗浮一样会跟着航线走。
亚历克斯要来，都得问景元问公司打听一下位置——罗浮非紧急情况不太进行跃迁，曜青跃迁都是三天两头的事情了。就比方说现在，丰饶民被亚历克斯K头K完了，他们就已经准备下一次跃迁，再去找人打架了。
手痒难耐，渴望有价值的对手。
当然曜青那么能打，也有其他仙舟帮衬的原因。像罗浮就有云骑驻扎在曜青，帮着一起干架——景元也需要培养将士的作战意识，他们那里大规模战役现在不多了，就轮换着来曜青一起来打架。“这件不错。”
“这件也可以。”
“我觉得这个风格很适合你。”
亚历克斯略微降低了些自己的存在感，在别人眼中就是模糊了长相，看不出自己是谁。即便有心事，他也不喜欢带着一张苦瓜脸给身边人上压力。而且……看别人买衣服可比自己买衣服多了，他和卡芙卡让流萤像是换装娃娃一样在更衣室里忙来忙去，两个人在一旁像家长一样指指点点。
“这个呢？”
“流萤长得好看，什么都合适。这件也不错。”
亚历克斯感觉流萤受了卡芙卡不少影响，喜欢买大衣，不过她穿卡其色的风衣的确好看。就是这里丝袜少了点，下次从贝洛伯格帮她带几条。
这年头，女性不穿丝袜或者不露脚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角了。有点名气的不是五颜六色的丝袜就是干脆光腿。
也不知道宇宙里哪里卷的这个风气出来，丝袜加腿环都快成为一种名片了。
“都不错啊，好纠结。”流萤对着镜子看了一下，她也蛮喜欢自己身上这一套打扮的，大衣加毛茸茸的围巾，有一种冬日里的小女友感觉。就是换来换去，不管哪一套都不错，有些难以抉择。
“纠结什么，全买下了，哦，让卡芙卡给你买个大点的衣柜，不，干脆弄个衣帽间吧，飞船里没有的话我给你换艘飞船。”
流萤呃了一声看向亚历克斯，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星会跟她说，亚历克斯“爸”气十足了。
“就听他的。”卡芙卡也笑着说道：“他反正钱多，当年我们也没少给他送钱，现在用他的不必内疚。”
钱对亚历克斯来说连数字都算不上了，他懒得数零。新一年公司的分红刚刚到账，账户也结息，反正只知道没什么东西是买不起的，其他就不必在意了。
“那，那一会吃饭我来吧。”流萤摸了摸钱包，道：“上次在匹诺康尼还剩下不少钱呢。我来吧。”
“行，挑你喜欢吃的。”亚历克斯说道：“找服务员都打包，用机关鸟送回去吧。”
“边上那个，认识？看你有一会了。”卡芙卡瞥了眼服装店的另一侧——这里的服装店更现代化规模更大，不像贝洛伯格那种小店。人也不少。
“发现了，是持明族吧。”
亚历克斯很早就发现有人在看自己，看对方的模样，身后有着肉色的细长尾巴，看着应该是持明一族的人。各处仙舟除了虚陵外，其他都有持明坐镇。不过……
对于对方看自己的理由，亚历克斯不好说。
“先去买单吧。”亚历克斯把手机递给卡芙卡，让她去把流萤的账给结了，卡芙卡刚走没几步，那位一直观测着亚历克斯的持明族女性就迈开脚步向他走了过来。
乌黑的长发，长相很文静，其额间有血红色的宝石，整体打扮有些……亚历克斯瞥了眼，看了眼她的衣着，实在是有些不好评价。胸口只竖了一条手掌宽的束胸，南北半球都露出了角度，而上身的其他衣物……就只剩挡住正面中轴的一块粉红色布料了。
甚至从她走过来的晃动，都可以轻松的辨别一件事情——是真的。
亚历克斯狐疑的看了眼对方，对方应该不至于认出自己的身份，但这位的实力却不容小觑，有足足1.5饮月丹恒的实力。而且从气质上来看，显然是一位上位者。
难道是那一位？
“你好。”来者将手放在胸口，简单的行礼示意后，道：“刚才的女性是你的妻子还是女朋友？”
“女朋友。”亚历克斯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我明白了。”说完后，她就转身朝着正在结账的卡芙卡以及流萤她们走去，亚历克斯疑惑的望着她们，只见这位持明族的少女拍了拍卡芙卡的肩膀，然后很是恭敬的说了几句，卡芙卡立刻流露出怪味的表情，越过人群看向亚历克斯。
肾开始痛了，这是什么意思啊？亚历克斯往前走去，只见流萤也一副要绷不住的样子，尽量压低存在感，恨不得原地变身躲在盔甲里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这件事情我可不好做主，他自己说了才算。”
“我也知道在常人眼里看来这件请求有些怪异，但于情于理，我都希望能够知会女士您一声，当然，如果需要补偿，我也会倾尽全力满足二位。”
“我说了不算，哦，他已经过来了，亚历克斯。”卡芙卡的笑容越发的诡异，朝着走过来的亚历克斯说道：“这位持明族的……怎么称呼？”
“蒂尼，公司那边称呼我为萨拉曼蒂妮，曜青这边别人会称呼我为丹蒂尼。当然，我还有一个更常用的名字。”持明族的女性转头看了眼亚历克斯，自我介绍道：“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为天风君。”
“曜青龙尊？”
亚历克斯心想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持明族里实力比丹恒强的，大概率也是曜青的龙尊了。而且她的权柄并没有一分为二，和寻常令使相比较，都不算弱了。
“原来是龙尊天风君。”卡芙卡拉长语调，说道：“那你的请求我很难拒绝了，您毕竟是一位大人物。亚历克斯，这位龙尊想问您接种，你说让她睡你一晚，我收多少钱比较好啊。”
“……”
持明族找我果然就是这种事情吧。虽然掩饰了面貌，但如果是龙尊级别的话能感受到他们所缺少的那一份“繁育”在我身上。丹恒也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我还能令龙尊洪水泛滥不成？凭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并非是让我睡一晚。”天风君礼貌的说道：“这并非涉及任何的情感、肉欲，只是我的个人判断，先生您或许能为持明一族改写命运。持明族有不少女性，我可以安排人选让您挑选。请相信我，这不仅仅是睡一晚，而是持明族发展的一大步，具体条件我们可以再商榷一下，当然，请放心，我们不会强人所难，如果您实属不愿我们可以再商议。我们愿意付出条件，请求这位先生配合……”她似乎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卡芙卡对亚历克斯的称呼，她停顿了一下，道：“亚历克斯，亚历克斯兰德先生？”
“是我。”
亚历克斯降低了虚无立场的影响，露出了自己的脸。哪知道天风君一下子跟烧开了的壶一样，脸立马涨得通红，她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您好”后，直接低着头匆匆忙忙离开了商场。
而后只听到一声刺耳的龙吟，一条带着双翼的应龙直接从高空中飞走，不知道朝哪飞走了。
亚历克斯揉了揉脸，我有那么吓人吗？一下子把别人都给吓走了？
“真的那么重要，你就帮帮别人呗。”卡芙卡瞥着亚历克斯说道：“这可是涉及人家种族存亡的大事，如果真的有必要，你想捐赠一些，我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卡芙卡自己还拿亚历克斯的基因去送给阮梅交易呢。
捐是没用的。亚历克斯心里很清楚这一点，现在持明族的情况就像是堵塞了的下水道，必须用力捅才能通畅，他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先别提了。我有规划的。”
而流萤像土拨鼠一样慢慢冒出头，却也不敢插嘴。
“衣服买好了吗？找地方吃饭吧，流萤你挑吧。”
在曜青简单的逛了一圈，把白天消磨光后，当夜晚来临，亚历克斯就前往了天击将军府，准备去和元帅华聊一下。
华平日里待得最多的仙舟，其实也并非是曜青。只是最近曜青征战连连，她才移驾过来。真正的元帅府其实是在虚陵——那个没有持明一族所在的神秘仙舟。
这算是仙舟联盟中最神秘的了，即便以亚历克斯现在和仙舟的关系，他都不知道虚陵的真面目。这艘仙舟基本不参与战争，也不贸易，如同宇宙中的一艘幽灵船一样悄然的航行着。甚至那么多年下来，宇宙中都没有外人见到过这艘奇异的仙舟。
那里，是十王司总部所在。
“特意为你准备的好酒，一千年陈的佳酿。”天击将军府中，早就已经备好了佳酿与美食，这一回华让开了主位，而是让亚历克斯坐在唯一的位上。亚历克斯推脱再三，华只好劝说道：“你身份不比以前，传出去了，家族和公司搞不好会直接和仙舟开战的。”
话是夸张了一点，但意思差不多。亚历克斯只好坐在主位。
人不多，元帅华、将军飞霄、剑首秦素衣、陪着亚历克斯来的露比，以及持明族的龙尊——天风君。这位问亚历克斯借种的龙尊，正襟危坐的红着脸，表情极为尴尬，非常不自在。
“这可是我父亲在我出生时就准备的好酒，只可惜，我让他失望了，到现在都没嫁出去。”华开着玩笑说道：“现在招待贵客，倒也算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拿来品鉴一下正好。”
元帅华其实并非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性格和景元倒有几分相似，比较热情——但打起架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景元曾经评价过自家元帅，战斗时“狂气逼人”，压迫感十足。
作为岚的“亲女儿”，再加上华自身精湛的技艺，华可以说在令使里也是顶级的。
“多谢元帅了。”
亚历克斯看了眼不自在的天风，而华倒是笑着解释道：“我替天风道个歉，今日多有得罪了。还请你见谅，涉及到持明族眼下的头等大事，天风君自然也会比较着急。万幸她没有当场就绑走你，不然那可就糟糕了。”
天风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当做赔罪，道：“请包涵。”
说完后，她又红着脸低了下去。
“天风君她，算是你的‘粉丝吧。”华笑呵呵的说道：“看到你有些激动和紧张。”
“没事，无妨无妨。”
亚历克斯自然也不会去计较，不过……他也明白，丹恒那边嘴巴很紧没传出去，但这件事情还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他停顿了一下，道：“天风君所言的事情，其实我自身都无法确定是否能帮上忙。毕竟这份力量是从已经陨落的繁育星神中剥离出来的，是否有任何副作用我也不太知晓，不敢贸然行动，但后续若是能有所精进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帮助持明解决困境，毕竟罗浮的饮月也算是我好友。”
“多谢先生。”天风君再次道谢，但亚历克斯却发现了对方似乎不太敢看自己的脸。
“先聊正事吧。”华把话题拐了过来，道：“帝弓司命上一次在世人面前出现就在匹诺康尼，随后去了何处，我们暂无确切的信息。不过，仙舟的情报部门于前几日找到了寿瘟祸祖的情报。要找帝弓司命的话，我想找到寿瘟祸祖也是另外一个办法。”
每家的令使不同，同谐家的可以直接祈求，甚至可以询问。仙舟这边，巡猎就属于彻底的把力量给他们，但交流比较少。
“感谢。”亚历克斯看着华，问道：“我打个比方，如果我能让丰饶药师解除你们的长生之痛，你们愿意吗？”
华脸上的笑容消失。如果长生之痛在朝夕间解除，很有可能99.99%的仙舟人会在一夜之间彻底的衰老并且死亡。她也无法说，长生挺好，只是魔阴身不好这种只想拿好处的话语。
亚历克斯这么问，就说明他的确有可能办成这件事情。
“不知道。”
华思考再三后，坦率的说道：“我甚至不知道，届时帝弓司命的存在是否会被动摇。对于大部分仙舟人而言，他们并不讨厌长生，只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需要一个目标，让自己慢些坠落。这个目标，就是丰饶民，就是丰饶。你问我们是否愿意结束长生迎接死亡……”
“我想，大部分仙舟人的答案，可能是不愿意吧。”
比其他人类多出整整数倍的性命，换一个魔阴身的副作用。其实普通仙舟人觉得不亏的。
亚历克斯本来还想，自己是否能够调停丰饶和巡猎，现在看来，这种追逐的关系，早已经成为习惯。一旦改变，可能反而会带来更可怕的结果。
“我只是随口一说，先不谈这个了，之前我提的人来了吗？”
“罗刹……或者说，奥托吗？”华点了点头，道：“来人，把他带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