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画像,然后喃喃自语:“汐儿这丫头,这人是谁,也没和孤多说两句。”

    安云泽的目光落在画像之上的时候,心中生出了一点儿莫名的熟悉感。

    可是他不管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这张面容。

    他自幼生活在凉山寺之中,很少出门,唯一能够见到的那些,绝大多数都是来上山祈福的香。

    不过他还是道:“还请殿下将这张画像拓印一份给我,此人必然对王妃很重要,我想帮忙去寻。”

    听到安云泽主动请缨,百里云河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好,明日一早,孤就将画像让人给你送过去。”

    翌日一到,拓印好的画像便送到了安云泽手中。

    安云泽将其仔细收好,然后起身就往宫门外走去。

    在正殿之中处理事务的百里云河听到属下禀报安云泽的动向,眉眼舒展,听闻他要出宫,也没有开口阻拦。

    只是对手下人叮嘱道:“让昨日发现他的那个下属,在京城之中协助他,若是他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不必禀报孤,直接照办。”

    “是,殿下……”

    案前行礼之人,应声之后却没有离开,似乎欲言又止。

    百里云河抬眸,眼神扫过对方的面容,清俊面容上挂着温和浅笑。

    “怎么,可有为难?”

    那属下连忙回答:“是您让属下等人准备的银两之事,虽说您归来之际,朝廷百官都送来了价值不菲的贺礼,这些贺礼变现银的话,也确实能够凑出十几万两银子,只是……”

    百万两银子,对于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南齐太子来说,也很难凑齐。

    他手中可以说除了那些贺礼之外并没有多余的银两。

    可那又如何?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可人不能有事。

    他绝对不会让这一世的安云泽,从一个心思纯净的慧心小师父,再度变成冷血无情的杀手白发鬼……

    “直说便是。”

    见对方支支吾吾,百里云河开口提醒。

    那人这才道:“即便是这部分能换成银子,可短时间内也无人能吃下这么多,而且要想将百万两银子凑齐,少说也要一年半载,太子殿下缺银子的话,要不要去求求陛下……”

    百里云河略微皱眉,却摇了摇头。

    随后他道:“将这些贺礼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让那些曾经送礼的官员,拿出等价值的银子来。”

    除了这些贺礼,他也能动用一些别的手段搞银子。

    “这……”

    下方办差的属下听到这话,明显有些瞠目结舌。

    百里云河见他还是不动,耐心告罄:“孤都已经将方法摆在你面前来了,还是不行?”

    “也不是不行……”

    那属下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将别人送的礼物再卖给对方,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百里云河淡然自若:“如果谁不收的话,就将对方的名字职位告诉孤,你再说一句,孤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找他们麻烦。”

    下属:“明白了……”

    见人走了,百里云河收敛笑容。

    他知道自己这般做,一定会得罪京城之中不少朝臣,甚至有可能引起别人弹劾他。

    可是,他不在乎。

    谁让南齐帝,就他一个儿子呢?

    太子殿下一声令下,确实苦了那些曾经送礼过去的人。

    这消息才传出去,就被人捅到了皇上那里。

    一听说太子在到处敛财,南齐帝当日夜里,就将人给喊到了养心殿。

    百里云河接到父皇旨意,在夜色之中来到正殿当中。

    他一身月白锦袍,芝兰玉树的站在大殿正中,一头黑色长发随意披散下来,浅浅一束。

    “云河拜见父皇,不知父皇深夜唤云河来此,所为何事?”

    南齐帝面色微微一沉,这养心殿之中如今还有两位大臣,就站在他右手边。

    两人一身南齐国朝堂官员正服,就连头冠都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南齐帝语气漠然:“有大臣同朕禀报,你最近在肆意敛财,可有此事?”

    “有。”

    百里云河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开口回答。

    这话差点儿将南齐帝气的头晕目眩。

    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眉心:“你身为一国储君,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简直就是罔顾王法!”

    百里云河面上露出沉思之色,琢磨了片刻突然反问:“父皇,不知儿臣触犯了哪条王法宫规?”

    “你……”

    南齐帝一时间有些语塞。

    就算是百里云河真的触犯了王法宫规,可他是帝王,平日里怎么会记得这种东西!

    因此,南齐帝回答不出来,就将冰冷的目光转移到了旁边两个前来弹劾的大臣身上。

    “你们来说!”

    两位大臣,皆是南齐国御史,一听这话,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却不敢推辞。

    其中一人连忙道:“太子本为国之储君,当以仁德为本,以正身范。然,太子竟至官员府邸敛财,此乃贪贿之罪。”

    “贪贿之罪?”

    百里云河忽然发出一声嗤笑:“孤只是将自己的东西,卖给那些官员罢了,何来贪贿之罪?”

    那大臣被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太子的东西是从何处而来?还不是那些官员手中……”

    百里云河:“是他们自己给孤送礼,恭贺孤终于回来,若是这也称得上是贪污受贿的话,那……整个南齐国,贪污受贿的人不少呢,就说前不久父皇寿宴之上,收的贺礼,可比云河的还要贵重的多……”

    南齐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儿子,竟然敢拿他当挡箭牌!

    御史大臣连忙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不能和其他人相提并论!”

    百里云河挑眉:“哦?孤这个太子也不成?”

    “太子殿下是储君,当以身为本,做朝臣榜样,而不可贪图钱财……”

    百里云河勾起唇角:“大人所言,孤有些不懂,孤初回南齐,以为这样才是正确的,毕竟不少大臣都给孤做了示范……”

    南齐帝眉头紧锁,感觉自己这个儿子话里有话。

    他不由得沉声问道:“给你做示范的人,都有谁?”

    一听到自家便宜父皇这般问,百里云河似乎早有准备,他从广袖之中拿出了一本册子。

    “这些是儿臣最近调查来的,人证物证俱全,这名册,还请父皇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