恵太妃未料到凌长煜会这样说,眉目之间划过一道诧异,她心思微微一沉。
“长煜,什么死不死的?”
凌长煜看向母妃,语气变得格外认真:“母妃,儿子见过那个当初刺杀云汐的人。”
恵太妃怔住。
她唇角微微颤抖了一下,唇瓣也稍微褪去了一些血色。
“你怎么可能见过刺?”
然而,凌长煜却没有被恵太妃的话影响,直接给了她答案:“虽然那刺是楚家出来的,可儿子曾经看到过,母妃夜里偷偷与那人见过面,就算看的不是很清晰,儿子依旧可以确定,就是他。”
恵太妃心头一紧。
这事儿她并没有告诉过凌长煜,她不想自己的儿子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而且,她也不太确定,知道真相的凌长煜,会不会在醉酒之后,不小心将一些秘密透露出来。
这些年,就连她都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纨绔。
结果,今日见到凌长煜的反应,心里有一个声音冒出来,在清楚的告诉她,她可能……看错了。
自己的儿子,不像是表面那般不谙世事。
“长煜,你就是看错了,那人是楚家派出去的,和母妃没有关系!”
凌长煜笑容之中略带几分苦涩。
“娘,就算你不承认,烬皇叔也都已经看出来了,之所以没有直接对咱们动手,主要还是看在安国侯的面子上,希望咱们能自觉一点儿,让我抓了两位姨父,也是狠狠的给咱们敲警钟,即便是我不出手,他们也活不成了。”
这北陵国现在由凌风烬说了算。
先帝驾崩之后,不管是军队还是朝堂,大权尽归一人之手。
哪怕先帝还给小皇帝留下了一部分的后手,可这些后手绝对不可能轻易动用,别说现如今已然不是凌风烬的对手,即便是斗得过,可真把他斗倒了,北陵国也会损失惨重,民不聊生。
也就给了外人进攻北陵国的契机。
因此,现如今的北陵国,依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恵太妃有点儿没有明白凌长煜的意思。
她的手指有些冰冷,外面的冷风吹的她脸颊都微微泛红。
抓住了凌长煜的手,恵太妃低声问道:“烬皇叔真要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早就对咱们动手了,你一定是多虑了,你亲手抓的人,你让母妃怎么和你两个姨母交代……”
凌长煜的语气却变得冷硬了几分。
“罪名也不是平白无故扣上去的,母妃为何要给她们交代?真要是掉了脑袋,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和你我,又有什么关系?”
话是那样说。
可都是一家人,沾亲带故。
恵太妃叹了口气,“长煜,本来朝中支持咱们的人就很少,他们在里面捞油水,也给了母妃带来不少好处,咱们现在说不管就不管了,岂不是有卸磨杀驴的嫌疑?”
凌长煜闻言,略微沉吟片刻。
随后,那双桃花眼之中越发冰冷。
“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同意母妃去求情,我只想和母妃你一起好好的待在府中,哪怕什么都不做……”
凌长煜的这番话,瞬间戳中了恵太妃的心窝子。
她微微睁大双眼,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心里分外感动。
可是……
“长煜,这皇位,你必须争!”
恵太妃骤然间低垂眼眸,不让儿子看清楚自己眼睛里的情绪。
凌长煜语气有些诧异:“娘,为何?”
恵太妃转过身。
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若是儿子是先帝之子,她完全可以就此颐养天年,根本不需要这般担惊受怕。
凌长煜听出了母亲语气之中的坚决,眼神之中虽然带着几分疑惑,可还是转了个方向,走到她身前:“娘,您想要做太后?宫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太皇太后,还是皇太妃?”
恵太妃摇了摇头。
“和别人没关系,你说的没错,是娘想要做太后……”
说完这句有些违心的话,恵太妃语气坚决道:“听你这般分析,咱们已经被摄政王发现,没有多少时间了……烬王府年后就会举办满月宴,等到了那日……”
凌长煜眼眸微微睁大,随后追问道:“母妃,那日会怎样?”
恵太妃却没说。
“反正你不用多管,到时候母妃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母妃……”
凌长煜还想说什么。
可是恵太妃已经不愿意听了。
就算要怪她一意孤行也罢。
即便是最终失败了,也比自己儿子真正的身份曝光,最终最处死的好。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赌一次……
……
御花园之内,火红灯笼照的园内梅花美不胜收。
不远处,焰火在天际绽放,绚烂烟花在安云汐眼眸之中炸开。
好似有七彩霞光笼罩了这一片天地,天空上的星光都被光幕遮掩。
凌风烬拉着安云汐的手。
两人随心所欲的一边观赏烟花,一边在这园林之内散步。
不远处的湖面上,已经被冰雪覆盖,冻的严严实实。
安云汐眼眸一亮,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然后走到了冰面上,听着脚下浮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王爷,这冰面冻的还真结实。”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都要冷一些。
凌风烬有些担心,“汐儿,小心一些。”
安云汐也没有往里面走,她只是站在岸边随便走走。
凌风烬不放心她一个人站在冰层上前,也立刻跟了过去,将人牵住。
安云汐眼眸映照着夜幕之下的盈盈雪色,忽然想起来什么,“王爷,今年这雪下的比较多,我记得……”
她微微垂下眸子,仔细回想,好像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压在心头。
“对了,好像是过完年的时候,北陵国再往北,大雪下了半月,有大片区域的百姓都遭了灾!”
若非今日看到这些雪景,她差点儿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儿。
上一世,这几年北陵国也比较多灾多难。
只是因为没有祸及皇城这边,一开始她也就只是在王府之内,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那时候的她自己都自顾不暇,还哪里有心情操心国家大事,因而记忆并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