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姜青黎心下一个咯噔，“因为他不服管教吗？”
“这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是，我有自己的私心。”
靳国纲摇头，“靳越小时候就像我，性子张扬肆意，但非常聪明，几岁就能跟着我在公司开会，学什么都过目不忘。
有一年我特意带着他去国外出差。
他可以纯英文和合作商交流，表现非常棒。我那天很开心，提前结束了行程，准备带他回国，因为那天恰巧是他五岁的生日。
但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们遇到了车祸。司机当场重伤昏迷。
当时给我开车的是我的老同学，我们同窗十多年，不仅是上下属，更是好友。
这位老同学在我上学时就帮助我很多，还有一个妻子和五岁的儿子，却因为跟着我出差，直接丢了一条命。
他那次，本来可以不去的。
一家人的顶梁柱，就这么没了。我心里难受，没有看好靳越，等我意识到靳越不见时，早已经是半夜。”
讲到这儿，靳国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当时发动了所有的人脉资源去找他，但终究一无所获。
这件事瞒不了太长时间，被靳越的母亲知道了。她伤心欲绝，很长时间连饭都吃不下。后面逐渐抑郁，有一次，甚至割腕自杀。
如果我没有发现，她可能连人都没了。
她没办法接受靳越的失踪，哪怕我们两个拼尽全力，依旧找不到他。后来，她以死相逼，我们离婚。”
但他当时有条件，只愿意放方舟离开，不愿意领离婚证。
方舟当时一心想离婚，甚至什么都没要，直接远赴国外。
只留下他，和那位老同学的遗孤。
“我那些年一直都没放弃过找靳越，直到第五年，在靳越十岁的时候找到了他。
他当时正在贫民窟，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因为一块面包大打出手，咬着人的脖子不松手，差点把人弄死。
甚至，忘了我是谁。
我对他亏欠颇多，一心想弥补。”
他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几乎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哪怕和方舟是联姻，后来两人婚后相爱，才有了靳越。
一夜之间，妻离子散。
他把所有的遗憾和爱全部给了当时才五岁就失去父亲的靳牧。
“所以这些年，他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不会亏欠他。”
“可我没想到，他去年出了那样的事。把人差一点折磨死……”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性子乖张，可没想到，手段竟然这么恶劣。”
如果当时不是他到了学校，靳越手上可能真的会出人命。
“那人，最后真的疯了吗？”姜青黎垂下眸子。
“对。”
靳国纲重重叹气，“不仅疯，差一点连命都没了。我知道的时候，那人奄奄一息……
你知道吗？一个好好的男孩子，右手粉碎性骨折，全身大大小小的伤上百处。
我对靳越还有最后一丝信任，问他，真的是他做的吗？他承认的毫不犹豫。”
“甚至因为是靳牧给我透露的风声，他一脚把靳牧从楼上踹了下来，导致靳牧断了腿。”
“所以，你害怕吗？”
靳国纲继续问道。
靳越看起来性子正常，只是这些年学会了伪装。
其实本质上还是十年前那个会在贫民窟里为了一块面包，差一点把人咬死的狠人。
他从小就是坏种，只不过当时家庭和睦，靳国纲和方舟给了他足够的爱，没有显现出来。
直到丢失那五年，他身上所有的坏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别说姜青黎，任何一个普通人知道了这种事，恐怕没有人敢和他做朋友。
“当然，最好的方法是趁他现在还在病床上，我送你出去留学，等你学业结束再回来，他应该也把你给忘了。”
*
姜青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这些话的。
靳国纲说的每句话都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和靳越相处这么长时间，甚至以为，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坏。
可如今，靳国纲却告诉她，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
靳越他就是个天生坏种。
那人就是被他折磨疯的！
靳牧的腿就是被他踹断的。
她心不在焉地去了菜市场买了点菜，甚至到了靳越别墅门口的时候，手抬了抬。
如果她现在离开，以后这辈子，就不会再和靳越有任何交集了。
而如今，靳越受了伤，压根儿怎么不了她。
良久，她还是伸手，把手按在了门锁上，嘀嗒一声，门锁自动解开。
姜青黎走到玄关处换了拖鞋，鞋柜里有她的鞋子，是一双浅蓝色的毛毛拖鞋，看起来很可爱。
虽然些是靳越的房子，但是里面每一处，好像都有她生活的痕迹。
她走到厨房，按照菜单做了四菜一汤。
份量都不大，但胜在种类多。
因为心不在焉，炒菜时甚至不小心碰到锅身，烫的她立刻缩回了手。
她关了火，急忙打开水龙头，把手放在水下冲了很长时间。
没有起泡，但是上面红了一片。
她关了水龙头，把饭菜装到食盒里，这才带着去了医院。
等她到病房的时候，靳越正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右手手背上还挂着点滴，那张冷淡的的脸此刻苍白而又没有一丝血色。
姜青黎走过去，打开食盒，“我在网上查了一下你能吃的，做了几个小菜，你要尝尝吗？”
靳越这才抬眸，那双眸子晦暗的过分，只是瞬间就变成了散漫，“喂我。”
姜青黎盛过来汤，又拿过来勺子，给他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确保不热了这才递到他唇边。
靳越抬眸，“用嘴喂。”
姜青黎下意识把勺子拿过来，直接喝了一口，就准备去用嘴喂他。
虽然动作不停，可垂在身侧的手却在无意识抓紧。
靳越眸子很凉，薄唇轻启，冷淡地吐出几个字，“你怕我？”
姜青黎下意识一僵，靳国纲说的话在她脑海里回响。
靳越不是个正常人。
他把那人差一点折磨死。
手腕猛然间被人抓住，靳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他眉眼凉薄，就连声音都带了几分讽刺，“靳国纲在外面给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