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圣上正在小憩。”
淑妃闻言面色微变。
前几日沈嘉岁面圣后全身而退时,她便隐隐觉得不妙了,爹却传信来,要她稍安勿躁。
这几日风言风语甚嚣尘上,爹又吃住都在吏部,消息竟怎么也传不了了。
如今圣上又拒见她,岂不是坐实了,此番就是和蔺老做戏,要打杀了他们崔家吗?
“圣上,臣妾有要事求见!”
思及此,淑妃登时越过福顺公公,扬声唤了句。
“娘娘,低声些。”
福顺急忙出言阻拦,瞧着虽惊慌,实则已见怪不怪。
这前朝后宫从来是分不开的。
他跟在圣上身边这么多年,都不知见过多少后妃为了母家到这养心殿外求情了。
淑妃闻言神色蓦地一沉,冷冷瞥了福顺一眼。
福顺微一瑟缩,却仍拦在前头。
淑妃见状冷笑一声,目光投向紧闭的殿门,眼底溢出一抹讥讽之色。
真真是“狡兔死,走狗烹”,当初若没有她崔家的鼎力相助,他如何能坐上这个位置?
到头来失信在前,过河拆桥在后,一点儿活路也不肯给她崔家留!
“圣上,臣妾突然想起一桩陈年旧闻,事涉先皇后,实在不吐不快,是否就在这殿外禀于圣上?”
福顺闻言蓦地抬眸,这会儿,面上倒真真切切闪过了一抹惊愕。
淑妃娘娘可别......
下一刻,养心殿内便传来了盛帝幽幽沉沉的声音:“进来。”
淑妃心里头只觉讽刺得很,她就知道这句话一定奏效。
眼看福顺又扬起笑脸来请她,淑妃暗哼一声,冷冷地将手中的食盒塞到了福顺手里。
这个节骨眼儿,圣上怕是不敢喝她送的东西,索性拿去喂狗!
她理了理云鬓,抬步朝里走去,也不必旁人伺候,径直推开了殿门。
殿内,盛帝手里捧着本书,就躺在平日那个摇椅上,正吱呀吱呀地晃着,瞧着惬意得很。
淑妃缓缓呼出一口气,面上复见娇柔之色,莲步轻移,半蹲在了盛帝身旁。
“圣上,非要如此才肯见妾身吗?”
盛帝的目光从书卷上移开,轻轻瞥了淑妃一眼,却惊得淑妃浑身一颤,险些失态跌坐在地。
那道目光冰冷刺骨,似裹着三九寒冬的霜雪,满是森寒与绝情。
“淑妃,你该知晓——何为祸从口出。”
盛帝说着,双臂一撑,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淑妃面色微微发白,但一想到还在吏部的父亲,想到崔家那一大家子,她咬了咬唇,依旧软声道:
“圣上,臣妾知错了。”
“近日来谣言四起,臣妾实难心安,圣上又避而不见,臣妾才出此下策。”
淑妃说着长睫微抬,眸含水光地望着盛帝。
盛帝却神色平淡,居高临下看了淑妃一眼,忽而沉声问道:
“淑妃,父与子只能择其一,你会怎么选?”
淑妃闻言不由愣住了。
她下意识以为,“父与子”指的是盛帝与瑞王,正要借机表一番忠心。
可话到嘴边,一个念头猛地撞进了她的心里,惊起一片慌乱。
淑妃蓦地抬头看向盛帝,微微张开的唇间溢出了一道极惊骇的吸气声,脸上血色渐褪。
“圣......圣上。”
结合近日的风言风语,她突然意识到,圣上问的,是她的父和她的子!
所以,圣上这是决定立朗儿为储君了?
但崔家势大,朗儿与崔家又很是亲近,圣上忧心将来外戚势大干政,故而要先除崔家,才肯立储?
思及此,淑妃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讨好的面庞越发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