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轿终于到了府门前,傧相快步上前,高喊:

    “落轿——”

    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围拢了过来,欢呼声与笑声交织在了一起。

    爆竹噼里啪啦地炸响,红色的纸屑漫天飞舞,如同下了一场喜庆的红雪。

    “请新妇出轿——”

    话音刚落,沈嘉岁便觉眼前亮堂了许多,原来是赵怀真掀开了轿帘。

    这时候,早有准备的喜娘当即将红绸的一端递到了沈嘉岁手中,笑着叮嘱:

    “新妇且握紧啦!”

    红绸质地柔软,在夕阳的映照下色泽如火焰般浓烈又鲜亮。

    江浔站在轿前,接过了红绸的另一端。

    他的动作带了一丝急切,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红绸,而后——轻轻扯了扯。

    细微的牵引传到了红绸的另一头,沈嘉岁的手跟着动了动,心头怦然直跳,也轻轻回扯了一下。

    江浔只觉自己的心都被揪了一下,目光落在轿中人身上,再也挪不开分毫。

    这时候,沈嘉岁在赵怀真的搀扶下,莲步轻移,顺着红绸的牵引,慢慢迈出了轿子。

    众人纷纷让开前路,新人踏入府门,这一路行向正厅,跨火盆驱邪,踩瓦片破厄,射箭保家宅,沃盥净身心,历经种种吉仪。

    眼看前头拜堂的正厅已遥遥在望,一旁傧相当即深吸一口气,当沈嘉岁与江浔同时迈步于白玉砖上时,敬贺声响彻庭院。

    “一阳初动,二姓和谐,请三多,具四美,五世其倡征风卜。”

    “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鸳鸯和。”

    话音落下,新人正正好好迈进了喜堂之中。

    呼声四起,隔着红盖头,沈嘉岁眼前一片朦胧,此时已觉晕头转向。

    这时候,一道温柔中带着轻哄的声音在一片喧嚣中低低传来:

    “岁岁,是不是累了?再一会儿,拜过天地就好了。”

    沈嘉岁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没觉得累,就是......

    江浔见沈嘉岁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一时拿捏不准,不由心头一提,正要再问,傧相的声音已然传来:

    “吉时已至,新人上前,天地高堂,皆来证见。”

    夕阳透过朱红的窗棂,与满堂喜烛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厅内早已是宾满座。

    正前方的高堂上,安阳伯夫妇正襟危坐。

    此刻,安阳伯那方正的脸庞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眼中满是泪花,却又强忍着不让其落下。

    一旁的安阳伯夫人亦是盛装出席,她难得地戴上了珠翠,只脸上早已满是泪痕。

    一侧的贵宾席上,小皇孙赵元烨头戴金冠,小脸上满是兴奋与激动,正拉着身旁的蔺老说着什么。

    蔺老今日终于换下了一身素袍,此时一边回应着赵元烨,一边目光在江浔和沈嘉岁的身上来回转动,嘴角带着笑,眼里融满了疼爱与欢喜。

    此时,傧相洪亮的声音响起:

    “一拜天地,天地作合姻缘定。”

    “拜——”

    “二拜高堂,高堂在上恩如山。”

    “拜——”

    江浔与沈嘉岁转过身来,对着高堂深深一拜。

    安阳伯夫妇看着这一幕,禁不住泪水涟涟。

    安阳伯夫人更是哭得肩膀轻颤,急忙伸手去扶近前的沈嘉岁。

    二人方起身,傧相声音再起:

    “三拜恩师,恩师教诲心血传。”

    此言一出,喜堂中响起了轻嗡声,众人齐刷刷看向了坐在一侧的蔺老。

    蔺老显然也没料到有这一出,一时微微瞪大了眼睛,那般豪放不羁的一个人,此刻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