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在座的,不少都参加过荣亲王府的赏花宴,那就该知晓,我宁丰枝一片真心曾被如何糟蹋!”

    “那日她倒是逃得快,却留我一人承受非议,叫我好些日子都不敢出门见人,叫我羞愧自责到无地自容。”

    “顾惜枝,今日你才惊四座,那是你的本事,可你遮掩了容颜,以为就能掩盖你满口谎言、自私自利的卑劣之举吗!”

    “当初偏听偏信,是非不分,我已当着怀真郡主的面向沈家小姐赔过罪了。”

    “可你——顾惜枝,你还欠我一个道歉,还未给我宁丰枝正名!”

    宁丰枝说着,已然眼眶发红。

    她是博望侯府的大小姐,又与怀真郡主交好,在京中一直过得风生水起。

    直到被顾惜枝蒙骗,闹了好大一场,竟从此沦为诸人笑柄,连御苑的接风宴都没好意思去。

    今日哥哥陪她出来散心,才进清月阁,就见顾惜枝“改头换面”,竟在这里受尽追捧。

    凭什么?

    她宁丰枝认一个死理,犯了错就该受罚!

    她数月来因此倍受煎熬,凭什么顾惜枝这般心安理得?

    “才胜于德,谓之小人,挟才为恶,更是叫人不耻!我宁丰枝今日就站在这儿,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离开!”

    宁丰枝怒声开口,她自认已然算是心软了。

    今日,只要顾惜枝当众认错,承认赏花宴那日她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抹黑沈家小姐,欺骗了她,她可以就此一笔勾销。

    场中无声,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向二楼。

    顾惜枝只觉如遭雷击,此刻面上血色尽褪,苍白如纸。

    方才还对她满是仰慕的众人,此时目光却似利箭般射来,顾惜枝只觉自己瞬间从云端跌入了深渊,浑身冰冷。

    怎么办?

    她紧紧捏了捏手,这一刻恨不得背生双翼,好叫她逃离如此尴尬又绝望的境地。

    她目光扫视全场,希望能有人来替她解围。

    可是,没有。

    眼看宁丰枝又再度出声步步紧逼,顾惜枝躲在纱幔后,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她,骤生怨恨之意。

    宁丰枝今日逼她至此,终有一日......必千百倍奉还!

    而今日——

    她顾惜枝能屈能伸,屈时蓄力,伸时展才,待到谋划尽成,定叫所有人——尽皆仰望于她,再不敢提及今日!

    这时候,众人瞧见顾惜枝动了。

    只见她迈开步子,一步步从阁楼上走下,走到了宁丰枝身前不远处。

    宁丰枝深吸一口气,还欲据理力争,便见顾惜枝冲她屈膝,轻轻道了声:“丰枝,是我对不住你。”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宁丰枝显然也没想到,顾惜枝会这般爽快道歉,不由面上一怔。

    这时候,便听顾惜枝继续颤声道:

    “丰枝,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生出那般心思,以期通过谎言与大家和睦相处,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她说着,又冲四面各行了一礼。

    许是如今处境实在难堪,她有些承受不住,整个人便有些无力地晃了晃。

    可她依旧努力站定,带着丝泣声道:

    “也希望诸位今后不要再误会丰枝,那日全是我一人之错,丰枝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才会被我误导。”

    “我早已认识到自己的不当之举,此刻再无地自容,就此告辞。”

    顾惜枝说完后,冲不远处的宁丰枝深深鞠了一躬。

    结果,因着这个动作,她头上的帷帽骤然滑落。

    顾惜枝低呼一声,抬手不及,纱幔从她身上滑过,吧嗒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