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铮心神松懈之下,骤然听闻此言,眼睛瞬间就瞪大了,霍然扭头看向江浔。

    他心里本就有鬼,便觉这番话意有所指。

    江浔见状眸光一闪,却面色平静,见陆云铮忽然失态,只是稍显疑惑地偏了偏头。

    陆云铮顿时回神,急忙垂眸掩盖自己的失态,一颗心却咚咚作响。

    他应该更加警惕的,江浔果然没这么简单!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猜到了什么?还是他也有如自己一样的大造化?

    “陆副指挥使,怎么了?”

    江浔微微蹙眉,不解发问。

    陆云铮再度抬眸时,依旧未能从江浔的脸上看出任何心思。

    他缓缓攥拳,吐出一口郁气,恭声道:“能为大人分忧,是下官的荣幸,下官告退。”

    “嗯,去吧。”

    江浔已经垂首不再看他。

    陆云铮暗暗咬牙,一步不停快速离去。

    这时江浔才缓缓抬头,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腕上淤青,目露深意。

    这陆云铮......

    “大人,皇孙殿下醒了,襄王殿下有请。”

    见陆云铮已经离去,北风立刻进来传话。

    江浔闻言起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

    另一边,朝云院。

    沈嘉岁到底底子好,服下对症之药后,不过一个时辰便幽幽醒转。

    “岁岁!”

    纪宛眼眶通红,见状立刻俯身而来,一脸关切。

    沈嘉岁眨了眨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唤一声:“娘。”

    声音依旧嘶哑。

    “岁岁,还有哪里不适吗?胸口疼不疼?身上还热不热?”

    纪宛疾言问着,一边探手来摸沈嘉岁的额头。

    沈嘉岁立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娘,岁岁好了,太......旁人怎么样?那贼子抓到了吗?这......又是哪里?”

    纪宛还未及回答,一道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已经来到榻边。

    “醒了醒了,吓死我了!”

    沈嘉岁一抬头,瞧见怀真郡主又哭又笑扑了过来,俨然像换了个人。

    沈嘉岁在赵怀真语序颠倒、情绪激动的一番话中捋出了重点。

    此处是赵怀真的朝云院,自己正躺在偏房中,主屋那边儿躺着太子妃,此刻已安然无恙,荣亲王妃正在作陪。

    至于她,是娘亲抱回来的,当时江浔在旁守着。

    听到这里,沈嘉岁心里头一咯噔。

    方才她只觉做了好长一个梦,梦见了陆云铮和顾惜枝,也梦见了江浔。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江浔面前失言了......

    赵怀真见沈嘉岁突然就怔住了,以为她还未恢复过来,便要起身去寻府医再来看看。

    沈嘉岁回过神来,立刻抓住了她,疾言问道:“郡主,你回来的时候没被人瞧见吧?没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吧?”

    赵怀真摇了摇头,“安心,我一路都仔细得很,没让人瞧见太......瞧见她的模样。”

    沈嘉岁闻言心神一松。

    太好了。

    如此一来,太子妃的命该是保住了。

    赵怀真坐在榻边,见沈嘉岁一张脸还惨白惨白的,心中五味杂陈,忽然站起身来。

    “怎么了?”

    沈嘉岁见赵怀真莫名正了色,不由揪起了一颗心。

    难道哪里还是疏漏了?

    赵怀真神色凝肃,下一刻竟朝沈嘉岁深深鞠了一躬,真心实意说道:

    “沈嘉岁,我母妃方才说了,你是我荣亲王府的大恩人,请受我赵怀真一拜。”

    沈嘉岁见状只觉不可思议,急忙探身去扶。

    “郡主不必如此,臣女当不得这一礼。”

    赵怀真却执拗地将这一礼行完,这才缓缓起身。

    沈嘉岁这时候才发现,赵怀真已经眼中含泪,面上满是惊惶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