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顺天街口,前方便拥堵了起来,实在是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太多了。

    荣亲王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同圣上兄友弟恭,虽有封邑但不曾离京就藩。

    此番荣亲王妃牵头办宴会,凡是收到请帖的人家都觉荣幸万分,少有拒绝的。

    纪宛掀开帘子瞧了瞧,索性带着沈嘉岁姐弟下车步行前去。

    到了门口递上帖子,下人一看是定国将军府的,急忙笑着将人迎了进去。

    荣亲王府占地极大,今日府上人虽多,却不显半分拥挤,诸人在一处多轻声细语,沿途仆从侍立,一切井井有条。

    纪宛三人一路被引到了正厅,沈嘉珩因是外男,只在外行了礼,便被带往男宾处。

    纪宛则领着沈嘉岁进了会厅。

    沈嘉岁方抬眸,便一眼瞧见了主位上身着绛紫锦缎长裙的年轻夫人。

    她眉似弯月,眼若清泉,实在仙姿玉貌,但不知为何,浑身似笼着一层淡淡的轻愁。

    纪宛拉着沈嘉岁屈膝行礼,口中恭声:“臣妇携女拜见太子妃。”

    沈嘉岁随之屈膝,心里头不由一跳。

    原来是太子妃,难怪了......

    献怀太子德才兼备,仁厚爱民,但偏偏天生不足,两年前薨逝时不过二十有一。

    太子妃与献怀太子乃少年夫妻,情深意重,难怪如今身上暗含悲意,难以展颜。

    起身时,沈嘉岁觑着时机,忍不住又看了太子妃一眼。

    若她没记错的话,太子妃不出数月便要香消玉殒了。

    前世她听闻消息时很是震惊,毕竟太子妃实在年轻得很。

    后来才得知,原来太子妃始终放不下献怀太子,竟是忧思过度,因悲殒命。

    这时纪宛又拉着沈嘉岁给坐在太子妃身旁的荣亲王妃见礼。

    荣亲王妃已四十出头,面容温婉光洁,此时嘴角含笑,目光中盈满柔和与亲切,实在端庄优雅。

    “沈夫人请起,这位就是沈将军与沈夫人的爱女吧?来,上前来。”

    荣亲王妃冲沈嘉岁招了招手。

    沈嘉岁赶紧走上前去,微垂着眉眼,甚是恭敬。

    “臣女见过太子妃,见过亲王妃。”

    荣亲王妃轻应了一声,细细打量过沈嘉岁后,不由眼眸微亮。

    谣言果然不可信。

    这沈家姑娘朱唇粉面,分明生得花容月貌,尤其这双眼睛,清亮灵动,真真会说话似的。

    也不知怀真从哪儿听了些闲言碎语,对沈家姑娘很是不喜。

    荣亲王妃自认阅人无数,是不会看错的,想来自家女儿对沈嘉岁是带了偏见。

    “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孩子,这儿对你来说怕是拘得紧,去西院吧,怀真她们都在那边,很是热闹。”

    荣亲王妃话音刚落,便有丫鬟恭候一旁,随时引路。

    沈嘉岁笑着应了声是,见自家娘亲点了头,便随丫鬟出去了。

    临出院子前,她最后扫了眼主位上的太子妃,一个在不久后的将来便会消逝的美好生命。

    在一众谈笑风生的夫人里,她着实年轻,也着实沉默。

    沈嘉岁忍不住眉头微蹙。

    献怀太子已薨逝两年多了,太子妃虽依旧目蕴哀伤,但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底下还有一个不足五岁的小皇孙,怎的就忧思过度悲痛而亡了呢?

    沈嘉岁虽心怀疑惑,但皇家之事到底不是她能插手的,只好暗叹一声,转身离去。

    去往西院的路上,目之所及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其间回廊曲折,花木扶疏,尽显奢华与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