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没搭理他。

    楚君澈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小狗帽,帽檐两侧耷拉着两只长耳朵,他调皮地甩了甩头,像故意炫耀两只晃动的耳朵,“西林寺求姻缘很灵的,秦肆哥不妨去求一签哦,看看你和妍珠什么时候能喜结良缘。”

    秦肆嫌他吵闹,眼神冰冷。

    楚君澈更加兴奋起来,嘿嘿笑道:“秦肆哥,你猜我今天许了什么愿望?”

    不等男人回答,他便迫不及待地嚷嚷道:“我呀,希望稚月能够嫁给我哦!”

    秦肆反应漠然,向来不信这东西,奈何楚君澈在旁边喋喋不休,还催他快点许愿。

    “妍珠捐了那么多钱,佛祖在实现妍珠愿望的时候,就顺便带上秦肆哥吧!”楚君澈实在吵得厉害,秦肆朝角落里的保镖示意了一眼。

    他转身之际,正对着殿内的佛像,白妍珠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神情虔诚地祈求着。

    男人眼中冷芒更甚,回过身来,他目光无意向后一瞥,女孩站在前院的台阶上,双手拍打着肩头,抖落发顶上的积雪。

    江稚月眨眼的频率有些快,似乎有晶莹的雪花黏在了眼睫上。

    她伸手揉去时,萧景润扶着她的肩膀站好,将人转过来,温柔地摸了下她的睫毛,擦去了那一滴晶莹。

    在这一瞬间,四周仿佛都静止了,唯有雪花轻轻飘落的声音。

    江稚月眨眼的频率更快了,忙深吸一口气,跟男人拉远距离。

    萧景润笑了笑,道:“我写的纸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你手中,或许是刚才那一刻,神明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祷吧。”

    江稚月心中一动,回想起纸笺上的内容。

    “会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您写下的理想吗?”她有些难以置信,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竟也怀有普世之念,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但那一笔一划那么清晰、真实。

    那一刻,江稚月只觉得掌心烫人,甚至有种逃离的冲动,但她却忍住了,这些天,她总是会回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种种经历。

    她不想入局。

    江稚月却很清楚地感觉到,萧景润已经拉着她站在了局中的边缘,再往前踏一步,她就只能往前走,再不能回头了。

    “我只是一无所有的平民......”江稚月面颊冰凉,声线中的柔意都似被一层碎冰裹着。

    萧景润又笑了笑,落在她双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江稚月迫不得已只能面对着他,男人俯下身来,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弧度柔和的眼睛,眼尾向上翘着,给人营造熟悉的亲和感。

    “你是最特殊的平民,他们的代表。”

    男人凑得更近了,薄唇几乎要贴到她的唇角,这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这暧昧的一幕像是亲吻。

    江稚月躲开头,吻侧落至她的耳廓,“没有信仰和领导的平民,如同一盘散沙,他们需要精神上的象征。”

    “你拥有让人折服的魅力。”

    萧景润极具绅士风度,说完这话,高大挺拔的身子直了起来,又恢复成矜贵儒雅的模样,他的目光仍未从女孩的眸中挪开,深深地一直凝视着她。

    萧景润转眸之间,朝着前方望去。

    秦肆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冬日槐树下,落白的花叶与融雪交织,纷纷洒落在男人的肩头。

    他嘴角弧度抿得很紧,面庞冷峻,不近人情,一双铁黑色的眼眸冷冽锋芒。

    “呜呜呜!”要不是楚君澈被保镖堵住了嘴,早就迫不及待的哇哇大叫了。

    江稚月倒是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景润眸色微深,走了过去,看了看秦肆,那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在了女孩身上。

    秦肆毫不收敛,直白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白妍珠从庙里出来,男人的目光也没有丝毫收敛。

    .....

    江稚月真的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才会让秦肆那么放肆地盯着她看。

    不过她更倾向于秦肆是误会了,或者说他更进一步确信了自己的猜想——她就是萧景润故意安排在他身边的。

    江稚月婉拒了楚君澈去厢房吃饭的邀请,也谢绝了萧景润送她的提议。

    楚夫人是西林寺的常,有专门的厢房来招待几大家族的少爷们。

    这样的场合,确实不是她能留下的。

    虽然楚夫人看上去平易近人,并没有因身份而有所自持高傲,只笑着说,“原来你就是我们小澈喜欢的女孩呀,果然是个特别的孩子。”说着,还执意要送她一份见面礼。

    江稚月感觉事情有点抓马。

    下山的路上,一辆跑车风驰电掣般迎面而来,能在这庄严肃穆的地方,将跑车开得如此张扬,无疑又是哪家的二世祖。

    江稚月走在最边缘,与跑车保持距离,错身擦过。

    没想到法拉利轰鸣着朝远处驶去,随即又猛地一脚急刹,车子飞速后退。

    男人戴着一副茶色墨镜,烟灰色头发。

    摘下墨镜,一张典型的浓颜系面庞。

    “好久不见了,江稚月同学。”盛怀安声线中带着一丝玩味,似乎不是很确定般地吐出“同学”二字,语调微微上扬。

    他爽朗一笑,说道:“去哪,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