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地行驶,能听见车轱辘碾过街道的细微声响。
谢景昭心知她向来不会藏事,他的问题她定然会回答,是以,他安静地等待她开口。
在此之际,他换了另一只手牵住她的手,往她那边挪了一下,不明显,至少她未察觉。
苏窈就坐在谢景昭旁侧,肩膀似有若无地抵着他的胸膛,恍惚一看仿佛是他将她搂于怀中。
而此时的苏窈,满脑子琢磨着怎么回答。
片刻后,她才斟酌着开口同他道:“今日不止是三皇子来药堂寻我,连沈姑娘也来了。”
她看似答非所问,谢景昭未打断,静静听她接着说。
“是沈姑娘先来的,虽然最后只是做了针灸便离去,没有对我说起其他事,但过了没多久,三皇子也来了。”
苏窈担心自己说得累赘了些,他会不耐烦,停顿了一下,抬眸去瞧他,却见他神情未变。
两人目光交汇,谢景昭耐心地询问:“然后呢?”
苏窈暗暗松口气,再继续道:“三皇子先是让我帮他号脉,开了几贴药方,直到要离开前,他才同我说起你明日要带我进宫见良妃娘娘一事。”
当时的苏窈并不觉得奇怪,后来叶闻笙叮嘱她要留心,她才慢慢察觉异样,想来沈姑娘突然前来药堂,亦是为了她明日进宫见良妃娘娘这事。
这让苏窈意识到,她的一举一动,又或者说,是太子的一举一动人尽皆知。
他们不过昨日深夜才决定要在明日进宫,今儿消息便传开了,连沈姑娘也闻知此事。
苏窈垂下眸,视线内是金银线交织出华丽图案的锦袍,彰显着主人高贵的身份,她再道:“三皇子与沈姑娘都听闻我们明日进宫一事了,你是太子,知晓三皇子来过药堂寻我,倒也合乎情理。”
她浑然不觉,她的声音小了些许。
谢景昭的目光不曾从她的身上挪开半分,自是没有错过她这一细微的变化。
她好似在讲述一个事实,而他却已然发现她情绪的变动,是因彼此身份的悬殊。
如若他不是太子。
可他是太子。
谢景昭将她的手牵得更紧,不做任何犹豫,解释道:“三弟回宫后,恰好那时我还在宫中,他同我碰面,说起今日来药堂寻你,至于,三弟与他人得知我们明日进宫见母妃——”
他刻意伏低,与她保持平视,声音轻缓:“应是晨早我同母妃提及,母妃遂命御膳房筹备明日午膳,消息才不慎泄露。”
苏窈听得专注,待他话落,低声自语:“我以为……”
她毫无隐瞒自己真实想法之意,轻轻抿唇,喃喃道:“我以为是,有人盯着我们。”
谢景昭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她的发顶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缓启薄唇:“不可避免,我的一言一行受人瞩目。”
“啊?”苏窈愣愣地望进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神情不解。
可适才他那番话的含义,难道不是在暗示无人盯着他们吗?
谢景昭唇角轻轻地扬了一下,低沉的嗓音里似藏笑意:“我所言仅我。”
他能登上太子之位,自是有些手段的,即便有人盯梢,他亦能决定让他人看到哪些、知晓哪些。
而她是他的太子妃,他必然护她周全,更不会让她暴露于诸多眼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