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太医院的左院判夏显逸循例来给太子殿下请平安脉,在赫凡一扭一拐的带领下,前往书房。
夏显逸欲言又止,忍不住问:“你这是又惹殿下不快了?”
赫凡嘿嘿回道:“让夏太医见笑了。”
“你这屁股一天到晚要挨多少顿板子?”夏显逸摇着头,不理解。
赫凡乐呵呵道:“殿下好一阵子没回府了,我念得很!”
青默下手不敢重,怕无人伺候殿下,每次只是让他挨个意思罢了,殿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
到了书房门口,赫凡通报一声:“殿下,夏太医来了。”
里头传来他家殿下冷冷淡淡的一个字:“进。”
赫凡轻轻地推门,再对夏显逸道:“夏太医,请。”
书房里满满当当的书籍,空气中飘着挥散不去的书香笔墨味。
踏入书房,抬头便是一幅字,由皇上亲笔,慎微、慎行、慎言。
夏显逸躬身朝那幅字作揖,而后,再往里寻找殿下的身影。
右侧,过一道屏风,层层帷幔垂落,隐约映出男人颀长的身形,斜卧其中,手中握一卷书册。
夏显逸朝着男人行磕头之礼,“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夏太医请起。”
“谢太子殿下。”夏显逸起身轻轻整理衣摆,抬脚迎上前。
谢景昭放下手中书册,解开衣扣,冷眸淡淡瞥了夏显逸一眼,道:“今日所见,还望夏太医切莫传出。”
夏显逸垂眸低首,毕恭毕敬:“微臣知晓。”
皇帝尚未立下储君之前,夏显逸还只是太医院小小的吏目,被谢景昭看中,交付忠心后,才得以步步高升,成为如今的左院判。
看到太子殿下身上大大小小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口,夏显逸顿时神情慌张,“殿下,您这、这……”
殿下乃储君,未来的天子,竟有人犯下滔天罪行,行刺殿下!
谢景昭面无表情地打断:“虚话少说。”
夏显逸忙收敛情绪,上前仔细查看。
当他看清太子殿下身上的伤口时,不禁瞪大双眼,满脸诧异。
大大小小的伤口已是愈合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但也可以看出原本的狰狞可怖。
夏显逸心中暗自称奇,如此严重的伤势,照理说,至少一两个月才得以愈合至此。
可他上月方见过殿下,那会儿殿下并无受伤,而距离现在不过半个多月,怎会好得如此之快?
谢景昭见他神色惊讶,问:“孤的伤口如何?”
夏显逸回过神,赶忙答道:“殿下伤势已然稳定,不日便能痊愈。”
谢景昭睨着他,再问:“那夏太医为何如此惊讶?”
“回殿下,微臣瞧见殿下之前所受的伤非同小可,却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得极好,想必,定是有医术高明之人为殿下诊治过。”
谢景昭稍稍挑眉,脑海里浮现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雪白小脸。
她?医术高明?
夏显逸拿起沾有药草的部分纱布,低头细嗅,分辨里头的草药。
片刻,他感慨道:“殿下,这位高人用药极大胆,剂量却恰到好处,实乃不可多得的神医啊!”
放眼整个太医院,无一胆敢这般!
“哦?是么?”
谢景昭无意间往那座新院的方向望了一眼。
能得夏太医如此称赞,想来,那女人确有实力。
夏显逸突然想到什么,表情犹豫,“殿下,微臣斗胆——”
谢景昭掀起眼皮瞥他一眼,“说。”
“殿下,良妃娘娘身体的老毛病……”
“殿下,是太医院无能,上下无人断言病因,无法开出有效的药方。”
夏显逸伏身跪下,两手扶地叩首,道:“殿下,娘娘的病况着实棘手,若能有这位神医诊治,或许得以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