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没有等苏中华再开口说什么,历执墨就已经彻底失了耐心。
原本苏中华带走南诗亦他就已经很不高兴了,现在他自己亲自来到这里,苏中华还妄图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自己讨价还价,简直就是在找死。
他眯着眸子扫视着周围这些拦住自己保镖,然后把目光锁定在众人身后的苏中华身上。
历执墨唇角慢慢勾勒出一抹冰冷至极的冷笑,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屋子里又响了起来。
“很好,看起来苏先生选择了最有骨气的那一条路。”
“也是,当初你苏家与旁人狼狈为奸,趁着我昏迷痴傻的时候,肆意摆弄我的婚事。”
“如今我醒了,你们又想反悔。”
“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
一时间,苏家大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历执墨那掷地有声的质问在空旷的厅堂里回荡,声声震耳。
苏家人里,不知道是谁没憋住,低声嘟囔了一句:“历少这刚恢复过来,思维就这么敏捷,谁知道之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旁边的一个女声压低了声音跟着应和了几句:“就是,历少根本就不是傻子,咱们这回可算是被耍得团团转,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话仿若一颗火种,瞬间点燃了在场苏家人心中潜藏的惊惶与懊恼。
苏家人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苏绿和苏正南的身上,隐隐有怪罪他们闹事的想法。
如果不是苏绿当初嫌弃历执墨是一个植物人,想要推掉婚约的话,现在被历执墨在意的人应该是苏绿,应该是他们苏家。
一想到这里,苏家众人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就连苏中华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苏正南。
苏正南沉着一张脸,大概是觉得面子上过意不过,又或者是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小声的反驳了一句。
“当初我提起这个婚约安排的时候,你们可都同意了,怎么能只怪我目光短浅。”
他们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这有些寂静无声的氛围里却不算小,至少南诗亦听到了他们的话,一旁的历执墨似乎也听到了。
他的眉梢陡然一挑,目光从苏中华身上落到了一旁苏正南的身上。
那目光犀利的仿若能穿透皮肉,直抵人灵魂深处,吓得苏正南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苏中华看着自家后辈这副不争气的模样,再看看对面历家的太子爷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比不得,无论历执墨之前昏迷和痴傻到底是真是假,现在他也已经恢复了,至少苏家不能明面上和他对上。
历家的下一代有这么一位领军人物存在,原本就不争气的苏家更是拍马也追不上了,现在只能先服软。
他对着那些保镖挥了挥手,声音有些干涩的开口道:“让他们走吧。”
保镖们跟着松了一口气,瞬间让开了一条融他们几人离开的道路。
苏家的其余人也如蒙大赦,纷纷绕开了几人的位置,站到了苏中华的身后。
他们刚刚可是怕极了,生怕苏中华头铁的想要和历执墨硬碰硬。
历执墨眼角的余光敏锐的瞥见周围苏家下人们在不断地交头接耳,脸上也露出了各种惊慌之色。
他眸子微微眯起,心中暗喜,有这些人传播消息,想必他恢复神智的消息很快就会如同燎原之火,迅速传遍蓉城上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此前他佯装痴傻,暗中布局调查的诸多事宜,也会借此绝佳契机一一浮出水面。
那些平日里暗中觊觎历家,妄图趁火打劫的势力,还有历家内乱中露出躁动的人,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虽然说今天为了救南诗亦,不得不把计划提前了一些,但得到的结果也已经足够让他满意了。
想到这里,历执墨也不着急走了,反而是伸手温柔的揽住了南诗亦的肩膀。
他脸上的笑容里多了些许嚣张和挑衅,看向苏中华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头待宰的猪。
“刚刚我给你机会,你没能抓住,现在想这么轻易地把我和我的夫人打发走,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南诗亦静静地站在一旁,虽然对他的亲密接触有些抵触,但当着众人的面,到底给他留了几分面子,没有直接推开他。
她听着历执墨字字铿锵、句句带刺,心口莫名地像是揣了一只小鹿,砰砰乱撞,仿佛有些招架不住他这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
平日里与历执墨相处,虽说不乏亲昵温情的时刻,但眼下这般在苏家众人面前毫无保留地袒护自己、气场全开的模样,还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况且也只有严特助最近仿佛开玩笑一样的会喊她少夫人,其他人都没有这么喊过她。
现在听着历执墨那一口一个“夫人”,虽然是第一次叫,却显得极为顺口,仿佛平日里已经这么叫了她千万次一样。
那股子亲密劲儿,任谁都能瞧出他对自己的偏爱。
周围苏家的女性亲属,看向南诗亦的眼神中,满是艳羡与懊悔。
她们无数次悔恨自己当初没有早早押对宝,早些抢了历执墨这个金龟婿,如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南诗亦这个外来者被历执墨给捧在手心里呵护。
苏绿的眼神已经快要着火了,如果不是苏正南硬生生的压着她,只怕她已经神志不清的冲出来了。
南诗亦轻咳一声,试图压下心头莫名的悸动,白皙的脸颊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她实在不愿再陪他们上演这虚与委蛇的戏码,只觉浑身不自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只是她还记得来这里的目的,一双眸子有些急迫的看向苏中华的方向。
“我已经遵从约定跟你来了苏家,如今你也该把当年事实的真相说出来了吧?”
历执墨的眸子也微微眯起,站在南诗亦的身后帮她给苏中华施压。
苏中华紧攥着拐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他额头上冷汗涔涔,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出深色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