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赵家的大门,洛书锦坐在马车里,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无精打采。她歪着脑袋,全然没了往日的灵动。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赵老夫人话语里潜藏的深意。
之前只觉得嫁给赵颐只是一个过场,可现在赵颐人家有心上人的,她若是再嫁过去就不妙了!
她这不是在棒打鸳鸯吗?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若是赵颐不能说服赵老夫人来退婚的话,那她八成真的要嫁进晋宁侯府去。
啧,烦得很!
这事儿就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洛书锦皱了皱眉头,缓缓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去张望。
只见孙家医馆门口,人群扎堆围聚在一起。
人群之中,平平整整地铺着一张破旧的席子,席子上面静静地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毫无生气,远远看去,如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洛书锦心中正充满疑惑,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阵悲戚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爹,求求您了,就让夫君进门下葬吧!”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人,面容憔悴,眼睛哭得红肿,她紧紧地搂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那孩子的眼睛里也满是惊恐与悲伤,他们一同跪在地上,朝着一位老者苦苦哀求着。
“我孙家可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老者站得笔直,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不容置疑地砸在地上。
“爹,爹,求您了,他再怎么混账,也是您的儿子啊!”
妇人的声音已经因为哭泣变得嘶哑,但她依然紧紧抓着老者的衣角,苦苦地哀求。
“正眉,你不必再为他求情了。这些年来,他是如何对待你的,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如今竟然还做出如此荒诞、丧心病狂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在公然地辱没我孙家世代传承的门楣。
老夫要是轻易就原谅了他,日后到了地下,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孙家的列祖列宗啊!”
老者气得胡子都微微颤抖起来,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失望。
“啊!”
正眉听闻老者的话,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她绝望地发出一声悲号,双手更加用力地拽着席子上的人,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那哭声在空气中回荡。
洛书锦看到这一幕,心中泛起一丝同情,她转头对身边的素珠说道:“素珠,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一边说着,她一边就想要站起身来下车去查看情况。
赵全见状,赶忙伸出手来阻拦,他一脸担忧地说道:
“锦儿姑娘,您还是别下车了。您看您现在好事将近,这种事情太过晦气,应当尽量避开才是,免得被冲撞了!”
洛书锦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嗯,那我们绕道去一趟云生酒楼吧。”
“好嘞!”
刘叔听到洛书锦的话,立刻吆喝了一声,赶着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不多时,马车就停在了云生酒楼的门口。
洛书锦刚下马车,就看到一个戴着半边金银双色面具的女子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热情地问道:“几位官,需要包间还是……?”
但当她抬眼看到洛书锦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雀跃道:“姑娘,您来了?”
“我来看看你,在这儿还适应吗?”
洛书锦温和地问道。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梅清,心中暗暗感叹,这才几天没见,梅清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了几分掌柜的风范,整个人透着一种自信与干练。
“适应,适应得很呢!”
梅清恭敬地微微弯腰,然后侧身将洛书锦引入云生酒楼内,带着她来到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洛书锦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关于曲嬷嬷勾结北燕的证据都在这里,姑娘您看看!”
梅清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洛书锦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诉说一个重大的秘密。说完,她便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账本,递给了洛书锦。
洛书锦接过账本,随手翻了翻,她的眼睛里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才这么几天的时间,你就查出来了,我就知道你很能干。这酒楼交给你,我放心得很,你就好好干吧!”
“谢姑娘夸奖!梅清一定不会辜负姑娘的期望!”
梅清听到洛书锦的夸奖,脸上洋溢着笑容,信誓旦旦地说道。
“姑娘,前两日,白家的庶子白亭来过。”
梅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对洛书锦说道。
“哦?他有没有认出你来?”洛书锦一听,眼睛顿时瞪大了一些,急忙问道。
“没有。”梅清立刻摆了摆手,解释道,“梅清在伺候白大姑娘之前,一直在外院做洒扫的活计,在府里就像个透明人一样,没什么存在感的。姑娘您放心就好!”
“那就好。虽然你现在有了新的身契,但在这京城之中,到处都是白家的人,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毕竟你曾经在白家待过,要是被他们认出来,恐怕他们会对你不利,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洛书锦一脸关切地叮嘱道。
“是,梅清知道。”
梅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原本以为姑娘会担心白家认出她来会影响到之前的安排,没想到姑娘竟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她在白家的时候,何曾感受过这样的关怀,一时间心中满是感动。
“就是要委屈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洛书锦有些歉意地说道。
“姑娘这是什么话,梅清不觉得委屈,梅清还挺喜欢这块面具的呢。”
梅清笑着说道,她轻轻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眼中透着一种别样的坚定。
“嗯!”洛书锦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那白亭来做什么了?”
“那日人多,那白亭像是喝多了,听他的意思,好像是白夫人有意让他向您提亲。他好像十分不满,说您……”
梅清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实在是难以启齿。
“说我什么?”
洛书锦皱了皱眉头,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