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刻,杨洛突起左脚,脚上的鞋子离脚而出,飞快砸过近二十米的空间,准准地落向辰子左脸。
辰子正剧痛难奈,眼角余光察觉有物飞来,还以为杨洛再出杀手,大骇中整个人向右侧一翻。
只这片刻,杨洛已快若闪电般飞扑过去,却不是攻向辰子,而是扑向林月!眼看只差米许就能把林月拉住,杨洛再次骤停,不敢再前行半步。
辰子左手那刀已再次压在林月颈侧。
杨洛大感失望。他苦心设计的一招袭敌救人,本来眼看就要成功,哪知道辰子身手之强在他估算之上,竟然及时起身出刀,致使杨洛在最后一步功亏于一篑。
可想而知,这次失手,对方肯定会提高警惕,再想用计难上加难。
“退回去!”辰子满头大汗,却不敢擦拭,紧张地地声大喝。杨洛现在离他不过两米的距离,给他带来了强大的压迫感。
杨洛慢慢收回手,退回五米之外,苦笑着坐下,道:“我小看你了。”
林月这时才反应过来,却不敢说话,皆因辰子手上的刀压得极紧。
辰子这才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大汗,双眼眨也不敢眨地紧紧盯着杨洛,紧张到了极点。杨洛的机智出了他的意料,刚才差点让其得手,有了这个教训,他除了提高警觉,再没其它办法。
钢针仍在他手腕上,现在他当然明白,那针力道之强,不但穿进了他的肉,更刺入他的手骨。刚才他没有心理准备,导致差点让杨洛得逞,如果现在再给他一次刚才那样的拔针机会,辰子自信绝不会再出现刚才那结果。但是杨洛既然失败,自然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三个人回复了之前的姿势,但气氛比之前更加紧绷。
这时外面的枪声仍在继续,听声音正逐渐汇聚向某处。
杨洛知道警方开始收缩包围圈,这也表示被缉捕的那些家伙也开始退向管理楼。只要所有人退进去,包围圈收缩到足够小时,就是他们逃离的时候。
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在警方包围圈还没完全布置好、注意力仍全部放在管理楼的情况下,要是等僵持情形已久,警察有了余力注意其它地方,那就晚了。
杨洛当机立断,喝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们合作,一起离开,有什么事出去再说!二是留在这里,等警察过来抓!”
辰子迟疑片刻,道:“你能出去?”
“能!”紧要关头,杨洛不再废话,“但是只限你和我!带上她,三个人谁也走不了!”
“放了她,我还能活着出去?”辰子露出一丝讽笑。
杨洛沉声道:“那你是选择留在这里等着被抓?”
辰子沉默下来。
他当然想逃出去,但是他无法相信杨洛这个对手,最主要的是,杨洛为什么要逃出去?他是身份清白之人,按说留下来对他更有利才对。
杨洛听着外面枪声渐渐聚拢,心知时机将至,不耐道:“男子汉大丈夫,要决定赶紧的!慢了,那我可没办法保证能带你出去!”
辰子终于开口:“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逃?”
杨洛一怔,说不出话来。倒不是不敢说,而是他的理由在别人看来未必足够。他是怕被封尘死缠烂打,但是光这理由显然不足以使人信服。
必须有一个能让辰子信服的理由。
“因为我不想让你拿林月做人质,跟警察冲突。”杨洛灵机一动,“我认识外面负责的那个警察,大名封尘,是个从不向黑社会妥协的顽固。你带林月和他对抗,他肯定不会屈服,最终的结果只会伤到林月。你们既然懂得抓她来胁制我,应该明白她在我心里的地位!”
辰子沉吟不语。
杨洛以为他不信,苦笑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还骗你干嘛?好吧,我让一步,你可以带上她,但是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他本来打的如意算盘是让林月留下,等警察控制了局面,自然会发现她的存在。在警察手中,林月当然不会有事。
“不!”出乎杨洛意料,辰子拒绝了这提议,“我可以放了她,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杨洛愕然道:“你相信我的承诺?”
辰子露出苦笑:“我不信,但是事情紧急,我只能赌这一把。”
“那好,我就不跟你搞什么赌咒发誓那一套了,你说!”杨洛对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了。之前辰子警觉如此之高,使杨洛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一会儿就转变过来。
辰子沉声道:“除了带我出去,你答应我,拔出飞鱼哥脖子上的那根针!”
杨洛一震:“这就是你说的紧急情况?”
“两个小时的时限将到,飞鱼哥的情况越来越糟,我不能拿他的命去冒险!”辰子也很无奈,想起之前在外面把飞鱼弄醒后,后者说过的话。
杨洛没想到之前为控制飞鱼行动而施的一招竟然在这时起了作用,强压下心里的狂喜,道:“我答应了!他在哪儿?”
“他在外面,没被困在这里。”辰子心里叹了口气。他本来是让人送飞鱼去找医院,但是后者被杨洛吓破了胆,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非要辰子把人生擒,让杨洛给他解针。
“那好,时间无多,要走就得趁现在。”听到飞鱼在外面,杨洛心里的大石彻底抛掉,这样辰子肯定不会在得手前对自己下手。
只要林月不在旁边,又出了警察的控制范围,那时候怎么做就任由杨洛做主了。
辰子微一犹豫,左腕一甩,短刀落下,利落地割断了林月手上的绳子,随即反手插到腰后,目光看向杨洛。
杨洛耸耸肩,顺手把旁边的衣服拿起穿上,伸手想拿工具包时,辰子喝道:“不准拿那个!”
“好!但你也不准拿枪!”杨洛回答得干脆爽快。对方枪法非常好,使他也不由有点忌惮。
辰子点点头:“你先走。”
杨洛本来就这么打算,向林月一笑:“宝贝儿别怕,留在这儿,一会儿警察就上来救你。记着,千万别告诉他们我来过,就说你听到枪声害怕了自己爬上来的!”
林月芳心慌乱,叫道:“我……我跟你一起走!”
“那不行!乖乖的,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保证你明天一睁开眼,就会看到英俊帅气的我给你弄早餐的英姿!”杨洛吓了一跳,要是没辰子插这一脚,他肯定要带林月走,但是情况有变,为了她的安全考虑,留她在这里最目前最好的选择。
林月嘴唇微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是没再说话。杨洛是个极其有主见和能力的人,宛如风雨难动的大树,自己只是附树而生的藤蔓,跟着只会成为他的累赘,这一点林月现在非常清楚。
辰子顺手把鞋给杨洛扔了过去,后者露出一个阳光笑容:“谢啦!”穿好鞋,再向林月送去一个温暖笑容,这才转身猫着腰往外走去。
辰子保持和他相同的速度往外走,保持着高度警觉。
杨洛究竟会不会遵守刚才答应的事,他没办法确认,如果只是关系到自己,他绝不会同意对方的提议。但是这还关系着飞鱼哥的命,辰子不能不赌这一铺。
杨洛根本没打算这时跟他纠缠,那只会引来警察。一路走到攀上来的地方,他趴下听了听,确认8号仓库已在枪声响起点的范围之外,才转头低声道:“后面动作要快,紧跟着我!”
紧要关头,辰子反而冷静下来,沉声道:“带好你的路就行!”
杨洛不禁对这人有点刮目相看。既能权衡利害,又能当机立断,还有份常人难得一见的镇定,确是个人才。王天能收到这样的小弟,看来他也不一般。
攀下木箱,杨洛几步跨到仓库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只见情形果然如他预料,包围圈已缩到了管理大楼那边,没人再注意这个位置偏外的8号仓库。
他回头打了个手势,微一矮身,猛地发力,箭矢般奔了出去,直扑二十多米外的一个集装箱堆。
辰子一时暗惊。
尽管刚才在木箱顶上已见识过杨洛的爆发力和速度,但是那时毕竟受到地理限制,杨洛没能尽到全速,现在换成平地上,他的奔速简直比猎豹还快,只两秒的功夫,竟然就奔过了二十来米的距离!
他记着杨洛刚才的叮嘱,眼看杨洛安然到达彼端,立刻全力奔出。
杨洛见他速度比自己没慢多少,也是心里暗赞,待辰子跑过来,他低声道:“手伸过来。”
辰子微愕,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立刻把右手手腕凑了过去。他刚才自己已再试过想拔那针,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那针竟似别有玄虚,只是稍触,就疼痛难忍,加上时间紧迫,他只好暂时放弃拔针。不过这么一来整条右臂等于没了用,大大影响了他的行动力。
手刚伸过去,另一个念头忽然浮起。
这家伙会不会趁机会制服自己?
这并非没有可能,杨洛身手高明是辰子生平仅见,如果他要在这种情形下动手,辰子完全没把握能避得开。
“这玩意儿有倒刺,直接拔肯定不行。放松!绷这么紧的肌肉干嘛?怕我打你?”杨洛抓住他手腕,立时感觉到他的紧张,半开玩笑地拍了他手腕一下,趁对方肌肉放松的刹那,抓着针尾一送一扭一抽。
辰子闷哼一声,倏然收手,才发觉那针竟然已经离腕,不由心里大感惊奇。一般来说,倒刺拔出时必然会割裂血肉,那会带来远超寻常的疼痛,但是杨洛拔针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中针处竟然只是微微一痛。细看伤口,也只是个圆圆的小孔,并没有被倒刺割裂的迹象。
“走!”杨洛拔针在手,随手别在衣服上,立刻转身,探了一下周围情况,发足奔向三十多米外的一个大仓库。
辰子活动了一下右手,感觉恢复正常,这才赶紧跟了上去,心里对杨洛的完全不信任感产生了一丝变化。
或者这一赌真赌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