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听得仔细,顿时明白过来,苏离这是要让这妇人与冯康胜反目成仇啊。
仔细想来,这昭阳城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被冯康胜搞的固若金汤。
想要找到突破口,只有从真正的核心瓦解。
此举当真是高明,沈韵的心里对苏离是崇拜得无法言喻了。
这时冯康胜也是对苏离说道:“王爷,您答应的那两千石的粮食……”
苏离也是痛快地说道:“放心好了,冯城主爱民如子,贵夫人也是如此大义,本王自然不会失言。”
冯康胜一怔,这可是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以吴丞相对他说过的,这个秦王虽然是个废物,但却不是一个吃亏的主。
所以按照他原来的计划,苏离肯定会赖账不给。
这样一来的话,他就可以告诉百姓,秦王是何等言而无信的人。
再加上他夫人都没了两只手,一定会引起百姓的愤怒。
以他多年塑造出来的好城主形象,这些百姓会立刻发疯发狂,对苏离群起而攻之。
这疯狂可不是一般饥饿时带来的疯狂可比的。
可是现在,苏离居然真的答应了。
更让冯康胜没有想到的是,苏离不仅答应,而且还对王勇以及陈风吩咐道:“你们去告诉昭阳城的百姓,一定要把冯康胜的大义之举告诉他们。”
“这样好的城主,可是万万不能被埋没的。”
冯康胜听到这话,自然没有理由阻止,只是更加糊涂地看着苏离。
想不通,苏离怎会这么好说话。
难道说是吴丞相对苏离判断有误?
一时间,冯康胜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可转念一想,或许这也只是苏离的缓兵之计,事后苏离肯定会迟迟拖着不给那些粮食。
对,一定是这样的。
冯康胜自以为已经看透了苏离,但是当苏离回去后,就立马当着昭阳城百姓的面,把粮食送到城主府。
百姓们欢呼雀跃,同时不停的在城主府前磕头。
纷纷扬言,要给冯康胜盖庙。
然而百姓们却丝毫没提过冯康胜的夫人,这也难怪,因为在陈风和王勇的传颂中,就只有城主冯康胜,可没有那些百姓。
至于冯康胜,也压根儿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反而听到百姓要给他盖庙,也是喜不自胜,这种事情甚至可以记录史册之中的。
甚至连盖庙的地方,冯康胜都给这些百姓找好了。
相比于城主府上的热闹,一个大院内,就显得安静了许多。
凰九天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很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凰九天总觉得的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儿。
甚至有点儿反应过来,这昭阳城的城主冯康胜,似乎也是冲着他们的粮来的。
可心中即便有这个猜测,凰九天也不敢肯定。
毕竟那个冯康胜,实在是演得太像了。
再加上,昭阳城的百姓,对冯康胜又是如此爱戴,这可不是演出来的。
所以凰九天更愿意相信,是自己想多了。
百姓们都说的好官,应该错不了的。
这时候沈韵走了过来,“王妃,王爷叫你去吃点儿东西。”
凰九天应了一声,“正好我有事问问你们王爷。”
沈韵一怔,有种又要吵架的感觉。
很快凰九天就是看到了捧着一碗面吃得不亦乐乎的苏离。
凰九天有些诧异,自从出来后,苏离倒也不像在京城时那般锦衣玉食。
甚至一点儿都不矫情,有什么就吃什么,吃着难啃的干粮,喝着凉水,也没有什么怨言。
打来的野味儿,也能接受。
从来没有要求说要特地准备好酒好菜的。
如此想着,凰九天也是对之前在城主府时,讽刺苏离面对大鱼大肉就一副眼馋的样子。
不免也是觉得自己那时说的有些过了。
不过凰九天还是冷着脸走了过来,这时,沈韵也是给凰九天端了一碗面条过来。
凰九天接过,然后来到苏离面前。
还未等开口,苏离就是将碗里的鸡腿儿夹到了她的碗里来。
凰九天一怔,然后又夹了回去,“你吃你的就是!”
苏离却又夹了过来,“本王也不是习武之人,消耗没有那么大,你不一样,得吃肉,不然怎么保护本王。”
凰九天听后更加生气了,还以为是好心,合着就是让她做个护卫。
当即也懒得和苏离谦让,不吃白不吃。
沈韵在一旁看着,也是无奈摇头,王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王爷的好。
这时候,凰九天对苏离质问道:“你为什么答应给他们粮?”
“难道就不怕冯康胜是故意给你来一出苦肉计?”
凰九天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苏离呵呵一笑,这女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那你觉得是苦肉计吗?”苏离反问道。
凰九天一愣,少顷后摇了摇头,“像,又不像!”
像是因为冯康胜最后那狠厉的一面,还有其夫人那一声贱民。
不像是因为昭阳城的百姓,对冯康胜这个城主是真的拥护有加。
“但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这么草率的给他们粮食,万一这里面真的有诈呢。”凰九天表情严肃地说道。
在她看来,至少也要先调查清楚再说。
苏离耸耸肩,“这怎么怪我了,之前不是你说要给的吗?”
“我……”凰九天一时竟无言以对。
之前她的确是有些上头了,被冯康胜和其夫人所感化,让她忍不住开口帮忙。
“你才是一军主帅,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凰九天也是不服气地道。
苏离瞥了凰九天一眼,“你还知道我是主帅?”
“那就不该在当时,说出那些话让我为难!”
沈韵和素素连忙别过头去,实在是不想看也不想管了,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了。
然而出乎她们二人预料之外的是,凰九天竟没有再反驳苏离。
只是脸色难看地说道:“我承认,之前是我有些冲动了,要是冯康胜真的是故意使诈,我愿领罚!”
凰九天作为大乾第一女帅,自然知道军纪的重要性。
要是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的话,她也不配称之为大乾第一女帅,又如何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