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过湿磨时间吗,看看合金里的孔隙有多大。”宁瑶想了想,对技术人员说道。
如果能测出湿磨,算出合金的颗粒密度,就能知道它有没有变形的可能。
不一定要切断,可以让这些并排在一起的合金材料变形,只要弄出一个人能进出的凹洞就行。
技术人员恍然大悟,赶紧拿出了测量工具。
温霆烨见宁瑶半蹲在地上,小脸上写满了认真,一双眼睛因为周围的灯光而泛着淡淡光晕。
测出密度后,技术人员们都惊了。
“可以做变形!”当时他们是想过要变形处理的,只不过变形耗时太长,锯断反而容易。
“温霆烨,你帮忙弄一下,这里力气最大的就是你了吧。”宁瑶起身,看了一眼温霆烨。
温霆烨没耽误时间,撸起袖子就上前拿过了工具。
牢门的硬质合金栏杆很快就被掰弯了一根,第二根也很顺利。
技术人员们刚才都不敢麻烦温霆烨,想着他们四个人的力气都不行,温霆烨就算再怪力,也不会比他们四个成年男人的力气还要大才是,可事实上,他们却被打脸了。
宁瑶眼睁睁看着那些栏杆被掰弯,牢门已经有了一个可以进出人的洞口,无声咬紧了牙齿。
“那些高密度的松香水已经泄露了,得赶紧行动!”温霆烨的一个下属跑了过来,神情紧张地说道。
司龙慎被关了二十几年,长期受到安秋露的虐待折磨,身体营养不良是其次,更是一身的伤。
他行动缓慢,从地上爬起来就费了不小的力气,整个人气喘吁吁的,旁人看着都替他累。
宁瑶急了,不管不顾地上前钻过牢门上的洞口,探进了身子。
司龙慎此时身上邋遢得要命,哪怕隔着牢门,大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恶臭气味。
宁瑶根本就不在意他身上脏,上前便搀扶住了他,一双白皙滑嫩的手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司龙慎的胳膊附近。
司龙慎不自在地挪了挪步子,想要躲开宁瑶的触碰,却被当事人搀扶得更牢了。
“我扶您。”宁瑶此时的声音已经止不住地颤抖。
司龙慎无法说话,只是虚弱地摆了摆手。
高浓度的松香水很快就会将整个监狱淹没,他们不能再耽误了。
宁瑶扶着司龙慎走到牢门外,司龙慎步履蹒跚,明明才四十几岁的年纪,却骨头僵硬,肌肉萎缩,比七八十的老人家行动还要迟缓。
走了两步,司龙慎就不走了,眼神有些绝望。
他看向牢里的其他人,眸底缓缓涌出晶莹的泪花,最终从眼眶滑落,顺着脸庞落在了地上。
宁瑶不明白司龙慎为什么不走了,正要开口,温霆烨却拧眉在旁,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
“我也有兄弟,您的感受我完全明白。”
“您先和瑶瑶出去,至于监狱里的人,我会尽量保住他们的性命。”
说完温霆烨就直接走开了,他搬着沉甸甸的道具,一个牢门一个牢门的去掰,争分夺秒。
宁瑶不解,温霆烨刚才的话是对司龙慎说的,可司龙慎又对温霆烨说了什么呢?
这里的人是要救,在能救的可能性下,能多救一个就是一个。
司龙慎眼神不可思议,他看向温霆烨坚挺的后背。
此时的温霆烨在跟牢门栏杆较劲,手臂肌肉线条绷得死紧,光是看都觉得很有力气。
他一边自己亲手行动,一边厉声通知着带进基地的下属。
叫来了不少臂力好的,帮着他从一楼到顶楼,一间一间地撬开牢门栏杆,放出里面的囚犯。
宁瑶想去帮忙,却又没那些个男人们的强劲腕力。
她望着温霆烨和几个下属的忙碌身影,只得咬牙先带着司龙慎出了监狱。
司龙慎走不动,腿脚都没有力气,宁瑶干脆将他整个人背到了自己的身后。
司龙慎挣扎不过,只得由着宁瑶这么驮着他。
他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几,可体重却好像一百斤不到,全身没什么肉,轻的很。
宁瑶眼睛酸涩了起来,她反过去的手臂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
宁瑶紧盯着脚下的台阶,唯恐一个不小心将人摔出去,一步一个脚印地踏着,又稳又快。
温霆烨拧眉看着宁瑶清瘦的身躯还驮着一个那么大的人,在后头叫了自己的下属去帮忙。
“过去帮她。”男人的声音冷厉。
下属原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应声跑了出去。
宁瑶没有空余的手可以擦眼泪,只能任由两行清泪就这么从脸颊滑下去。
耳边忽地响起一道声音,是个陌生男人的。
“宁瑶小姐,我来帮您吧!”一个亚洲长相的雇佣兵走到了她身边,伸手就要从宁瑶的后背接过骨瘦如柴的司龙慎。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去帮温霆烨吧。”
宁瑶哑着嗓音,隐约带着一些哽咽哭腔,她手臂紧了紧,丝毫没有要放开司龙慎的意思。
“你们……一定要保重自己,尽力而为就好!”
她父亲的命是命,其他人也同样,谁还没个活下去的权利?
尤其温霆烨也是为了她才叫了这些人到司门基地的,宁瑶对他们心存感激。
“可……”雇佣兵犹豫了,这是温霆烨下的命令,他不能不听。
“快去吧!”宁瑶不再搭理他,迈着步子飞快往楼下跑着,她把司龙慎安全送出去以后,要回去帮温霆烨。
牢里的人大多都不能动弹,失去行动的能力,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
她掰不开牢门的栏杆,但有足够的力气可以搀扶这些囚犯们。
宁瑶很快跑出了监狱大楼,将司龙慎轻手轻脚地放在附近一处茂密高耸的草丛,而后又将自己的手枪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里应该没人会发现,我回去帮他!”宁瑶说完便转身跑开。
司龙慎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眸中那担忧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担忧,无奈,绝望,痛苦,心酸……
那苍老又瘢痕遍布的面容上已然布满了泪痕,枯槁般的手指握牢了手枪。
这是他跟女儿的第一次见面,他恨自己此时竟然成了孩子的拖累!
要不是一直心里还有着对女儿的牵挂,司龙慎早就在听见罗曦云死讯的时候,跟她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