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穿着一身清透的白裙子,此时弯着腰,伸长了手臂去摸艾修和宝盈的头。
“妈咪和爹地给你们准备的生日礼物,就藏在划线区域的某个地方,你们要自己找哦。”
两个孩子兴奋不已,饶是温艾修这个内敛的性子,没想到礼物竟然不是直接拿到手的,而是需要他们自己去找。
这无疑于探险,充斥着未知的快乐。
而大孩子就不用这招了,但如果有兴致,小礼物也不是不可以去找的。
宁瑶走到宁默然面前,将早就准备好的大礼物盒递给他,轻声道了一句‘生日快乐’。
宁默然眉宇之间染上点点暖意,笑着接过自己的生日礼物。
“我以为衬衫就是礼物了。”宁默然随口说了句开玩笑的话。
“怎么会,平常买衣服怎么能算是生日礼物。”宁瑶当即反驳,而后又看了一眼宁默然身边的宁忱,红唇微张,却是欲言又止。
宁默然捧着礼物盒走到一旁,他一直都有健身,体力算是不错的,可手上箱子拿得时间长了,他竟然都觉得累,手臂一阵发酸。
箱子被宁默然放在身边最近的一处桌面上,他盯着箱子,心中期待万千。
会是什么呢,这么沉……
宁忱在一旁,漠然着一张脸望向那个偌大的纸皮箱子。
箱子打开后,里边又是一只只的小礼物盒,分别还标了号,从6开始,一直到19都有。
宁默然很少有感情上的触动,有句话说的好,智商越高的人往往越理性,要想用感性打动他们实在太难了。
因为他们内心趋于平静的原因是体内细胞因子决定的,是本能理性,本能清醒。
可此时的宁默然眼眶却发热泛红,他努力睁大了眼,让已经萦绕到眼眶边的泪花转回去。
这些年他远离了亲人,就连兄弟姐妹也不在身边,孤独的在另一个时空长大。
宁默然无时无刻不想着研究出方法回到亲人所在的时空,跟他们团聚。
而时间长了,他难免产生迷茫心态。
他这么心心念念地想要回去,亲人们会不会已经遗忘了他,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呢?
显然没有,他更知道兄弟姐妹和父母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都期待着那一天。
“妈妈,我很喜欢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宁默然的嗓音有些哑,他低低出声,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喜欢就好。”宁瑶望着宁默然,见他感慨万千,心里也跟着难受,像是被什么揪着一样疼。
宁忱在旁看了全程,只字不言,手指骨在身侧轻轻捏了捏,发出闷而脆的响动。
虽然没有准备他的礼物,但他此时能站在妈妈的身边,总归也是幸福的,不是吗?
宁默然开始专心致志地拆礼物盒,宁瑶则在一旁端起了酒杯,唇角含笑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就在宁忱出神的这一小会儿,宁瑶不知道何时从桌下拖出了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纸箱。
她拖着纸箱,慢悠悠地从艾修的身边经过,宁忱眼角余光扫到宁瑶在拖纸箱,以为是给温艾修和温宝盈准备的生日礼物,看了两眼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谁知宁瑶拖着纸箱从他面前经过时,却停下来了。
宁忱后背瞬时绷紧,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心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
为什么在他面前停下来了?
宁忱此时脑子已经没法思考问题,被紧张的情绪填充了个满满当当。
“喏,给你的。”宁瑶直起腰,将箱子搬到桌面上,纤柔的掌心在纸皮箱上拍打了几下。
宁忱身形猛地僵住,他似是没反应过来,漆黑的瞳孔里透着迷茫和不可思议。
“给我的?”宁忱半天才回过神,几乎是嗫嚅着自顾自说了一句。
“是啊,给你准备的,要看看吗?”宁瑶唇边始终勾着一抹笑容,温和包容。
“为什么给我准备?”宁忱原本想说出这句话,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下去了。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恐怕是他的身份被发现了……
“听说你的生日也是今天,对吗?”宁瑶的嗓音压得格外低,尾音隐隐上扬,带着一点狡黠。
女人笑了笑,望向宁忱的眸光格外柔和,其中甚至带着让宁忱看不懂的情绪。
宁忱眸色晃过震惊,随即死死咬住后槽牙,身体的血液齐齐冲向脑门顶,小腿微颤着失去支撑力道,站不住,踉跄着撞到一旁的桌沿。
宁瑶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闪过担忧,随即上前抓住宁忱的手,帮他稳住身形。
“头晕?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瞧瞧。”宁瑶松开搀扶着宁忱的手,拿出手机给海岛别墅里的医生们去了电话。
宁忱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打完了,他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
他身体好得很,除了对榛子仁过敏以外一切都安好,刚才……只不过是因为太吃惊罢了。
妈妈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身份的?
宁忱拧起眉梢,将视线投向不远处拆礼物拆得正欢的某人。
是宁默然告诉妈妈的?不会啊,他答应过自己不会说出去的。
“不用猜了,是妈妈自己想到的,跟然然没关系,他没有出卖你。”宁瑶给了宁忱一个答案。
“为什么?”宁忱想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难道只是因为对榛子仁过敏这一点吗?
“是我不好,我一开始的确没认出你来,你已经十九岁了,性格跟小时候出入太大,我根本没想过把你和三宝联系到一起。”宁瑶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
“可越跟你接触,我就越觉得熟悉,母子之间这种亲近感是很微妙的,没有道理可言。”
“再加上你对榛子仁过敏,你看我的眼神总是古怪又躲闪。”
“你觉得不可思议是吗,可我却觉得我反应太慢了,这个时候才认出来你。”宁瑶这话多少有些自责的意思,她的唇角已经不再上扬,浅浅抿成一条线,隐约有着懊恼的痕迹。
“你可以不认妈妈,你可以怪妈妈,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逼你认我这个妈妈,我知道我失职了,你恨我,你怨我,那都是理所应当的,是妈妈那会儿没做好才让你们几岁大的孩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是我的错。”宁瑶说着说着,眼眶变得通红,白眼球的位置甚至出现了鲜红的血丝,看着又怒又恼。
她是气她自己,跟孩子无关。
“不。”宁忱见不得宁瑶如此模样,冷声开口,态度极其坚决。
“跟您没关系,我不肯承认自己是您的儿子,不是因为我还在恨您怨您,我是自责。”
“我自责当时作为哥哥的我,不仅没有帮您照看好弟弟妹妹,反倒带着他们出逃,让您伤心。”
“我不敢认您,是因为我害怕,我怕您会怪我,我觉得我不配做您的儿子……”
说到后面,宁忱低垂下头,向来高傲冷然的他居然低下了头,声音都哽咽了。
宁瑶看着心疼不已,赶紧从一旁抽出纸巾,温柔擦去儿子脸颊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