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映打听了乔小平的住处,惊讶于她是个女孩,到了碧竹园,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气的陈瑞映甩袖走人,暗骂道,“到底是女子,头发长,见识短。”
小平的性别,成了他们安慰自己可笑自尊心的借口。
这其中最为高兴的是旁观了全程的柳竹音,那丫头不止拒绝了她,还拒绝了陈瑞映等一众夫子,心里忽然好受了不少。
朱曦讲完三场后,州里派人来请,他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童夫子再没了继续留在书院的借口,只好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走之前,钟诩文找到乔小平,同她说了入书院的日期,需要带的东西等一系列注意事项。
这当然是山长吩咐的,不然他才不乐意来。
钟诩文恃才傲物,鲜少与人交流,山长觉得静思书院是为大周朝培养好官,不是为了培养书呆子,所以适当的社交很有必要。
不是没有夫子想收钟诩文为徒,他通通拒掉了,觉得自己不需要。
当然,他也确实不需要,他有傲气的资本。
若不是他不肯,怎会有乔小平和马晓磊的机会?
乔小平行礼谢过,后多问了一句,“山长可有中意的人选?”
钟诩文以为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便想着让她歇了这份心思,淡淡道,“自然,姓马名唤晓磊。”
“马晓磊!”乔小平惊喜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他肯定能得头名。”
“你认识他?”钟诩文微微讶异。
“嗯,我们俩在抄书馆认识的,他常常为我解惑。”
钟诩文点点头,不欲多说,转身离开。
乔小平瞅着钟诩文的背影,心里想,钟师兄真像个大冰块呀!
这些天,鲁冲教了她一套借力打力的招式,多是些巧招,很适合现在没什么力气的乔小平,若是真遇上一两个坏人,跑不及的话倒也是能搏一搏。
大家都知道她被鲁夫子收为徒弟,不久就要来静思书院念书,和他们再不是一路人了。
为此,小兰抱着她哭了好几回。
多多倒是没掉泪,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赵四早早便在书院门口等着,一行人收拾妥当后,背着行李穿过长长的主路,他们知道,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踏进这书院了,纷纷沉默不语。
童夫子见大家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似的,清了清嗓子,鼓励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小平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皇天不负苦心人,这是她应得的。你们以前贪玩,但过去的都过去了,只要从现在开始发愤图强,一定能像小平一样,进静思书院念书。”
“夫子,真的吗?我以后真的能进静思书院?”万宝眨着星星眼,一脸期待看着童夫子。
童夫子心里默默想,宝儿,你除外,嘴上却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啦,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努力,你肯定能进来。”
连万宝都“肯定”能进书院,他们肯定也能行。
大家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好转,笑容重新挂在孩子们的脸上,马车内恢复了来时的叽叽喳喳。
乔小平一拍脑门,忽然想到什么,忙探出身子同驾车的赵四道,“赵叔,能路过城东的驿站吗?我三叔在驿站对面做工,让我走之前帮他捎点东西。”
赵四咧开嘴,露出一排老黄牙,“路过的,咱们来时就是走的那条路,我到那提醒你。”
“好,谢谢赵叔了。”
赵四尴尬地挠了挠头。
小姐的这个朋友真有礼数,回回同他说“谢谢”,他做事不是应该的吗?
小平进了马车后,同大家解释了一下此事,众人纷纷表示理解。
吃人的嘴短,他们都吃小平三叔带来的红薯干了,又筋道又香甜......
樊记酒楼很快便到了。
小兰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吧,若是东西多,我还能帮你提。”
“好。”
二人下车走进樊记酒楼。
樊记酒楼开了许多年,楼内物品破损严重,再加上周遭又多了几家酒楼,竞争激烈,不得已,老板决定将酒楼重新休整一番。
奈何最近收入寡淡,一时拿不出太多钱请好工匠,几经周折找到性价比最高的三叔师徒俩,只有两个人,做的自然要慢些,思来想去,那老板决定先让乔三山他们俩在后院做家具,待把家具都做好后,再停业将墙面地面重新装修,然后直接将家具搬进去就行。
所以,小平和小兰一进酒楼,就有小二上前来接待,“二位官,打尖还是住店?”
乔小平盯着那小二,只见他面上没有半分轻视。
到底是县城的酒楼,小二的职业素养都高出不少,要是在镇上的如意楼,店小二见她们俩这身打扮,早挥扫帚赶人了。
“都不是,我来找人,我三叔叫乔三山,在你们这做木工活。”
小二恍然大悟,“噢噢,你说的是小乔师傅呀,他在后院呢,我领你们去。”
穿过酒楼大堂,二人跟着小二到了后院,乔三山正拿着锯子在锯木头呢!
“三叔!”
小兰也跟着道,“三叔。”
乔三山抬头,见是小平,放下锯子过来,“你们这是要回家了?”
“是,怎么就你自己在这?你师父呢?”
“师父他去找樊老板商量了,”他摸了摸身上空空如也的口袋,尴尬道,“头一回见你朋友,也没啥给的。”
小兰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三叔,您上次带给小平的红薯干我们都吃了,很好吃,我是代表大家来感谢的。”
“哈哈,喜欢就好,”乔三山有些骄傲地说道,“那是小平三婶用糖水煮过后晒干的,也不知道她咋想到这个法子的。”
乔小平也十分配合地夸奖道,“我三婶可厉害了,她做的东西都好吃。”
“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尝尝,”小兰期待地说道。
“对了,三叔,你要我捎什么回去?”
乔三山从后院的柴房里拿出一个小布兜,“给,这是给你三婶的。”
随后,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锄头,“这是给你爷爷的,他锄头分家时分给你二叔了,现在的这把不好用,时常在河边磨,我想着干脆给他买把新的。你给他后,记得把旧锄头要走,不然他不用新的。”
“我晓得的。”
“行,你回吧,别让夫子他们等久了,我清明节前就回去了。”
“好。”
乔三山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嘱道,“最近流民少了许多,但还是要小心,一定要听夫子的话,不要意气用事。”
“我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