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记铺子出来,乔三山还剩下一百一十四文钱,他原本想拿剩下的钱给宋纭也买一件,可现在距离大婚之日仅剩半个月了。按规矩,他们俩是不能见面的,他也只好作罢。
“衣服也买完了,想吃点什么?”乔三山问道。
慧姐儿觉得上次的酿皮子和阳春面都很好吃,一时之间有些纠结,不知该说哪个。
小平则咧着嘴,狗腿地回道,“三叔,你说吧!你选的东西肯定好吃。”
本就犹豫的慧姐儿,连忙跟着道,“对,三叔,你说吧!”
乔三山抬头看了看挂在天上的大太阳,将装衣服的布兜往肩膀上使劲一甩,一手拉住一个小屁孩,快步往前走去,不是立秋了吗?怎么还这么热?”
乔小平的两条小短腿被三叔拽的飞快扑腾,面上却老神在在的回道,“娘说秋老虎。秋老虎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秋天热起来比老虎还可怕。”
“找个凉快的地方吃点东西吧!”乔三山提议道。
“好。”
慧姐儿和小平跑的有些热了,不停的大喘气,步子也慢了下来。乔三山见状,直接一手一个将她们俩抱起来。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他们总算见到一家卖吃食的铺子。乔三山大步迈进去,找了张空桌子,将小平和慧姐儿放下来,高声喊道,“老板,先上壶水吧!”
此时正值午饭,生意火爆,这店又是夫妻店,只有老板和老板娘在忙活,一时有些顾及不到他们。
乔三山渴的厉害,本想过去自己倒壶水的,想到被拐走的冯小宝,他生生忍住了,再次大喊道,“老板,上壶水先,要渴死人了。”
“来了来了。”
老板娘提着一壶水飞快的跑过来,“有面有酿皮有馄饨,炒菜什么的也有,就是要慢些,你们先商量着,我去给旁桌上菜。”
乔三山连着喝了三杯,才堪堪止住渴意,小平和慧姐儿也一人灌了一大杯水。
他们仨倒不是很饿,主要就是晒了一路,热的头晕,需要找个地方喝点水凉快凉快。故而,三人也不急,点完之后便安静的等着上饭。
没一会儿,门口进来一人,直奔柜台而去。这家铺子的柜台后面就是厨房。
慧姐儿认得那人,是那天给了五两银子然后把她东西碾坏的马夫。
马夫站在柜台前,理直气壮道,“要一只脆皮鸡。”
这家店的招牌菜就是脆皮鸡,一只脆皮鸡能卖到六百六十六文钱,不过其他的菜便宜实惠,所以有钱没钱都可以光顾。
“官稍等,我将这碗面弄完就给您包。”
那是慧姐儿的面条。
“放你的屁,我能等,我家小姐能等吗?”马夫将一角银子往柜台上一扔,“不用找了,现在就给我包。”
慧姐儿瞧着那角银子,心里默默地希望老板能拒绝。
“得嘞!”
老板将银子收好,然后从炉子里取出一只烤好的脆皮鸡,动作迅速熟练,很快便包好递给了那马夫。
不过,饶是他再迅速,锅里的面条依旧被煮的有点烂了。
许是那角银子很多,许是老板良心发现,他将那碗面条端上来后,还送了一小碟脆皮鸡。
“这碗面煮的有些过了,火候没控制好,实在抱歉,送您一碟脆皮鸡,聊表歉意。”
乔小平惊喜的叫道,“哇,脆皮鸡,谢谢老板。”
她和表姐点的一样,都是面条。乔三山对此忍不住翻白眼,这么热的天吃面条,真是两个阴阳蛋。他点的酿皮子,她们俩的面条还没上来,他自己就干了两碗酿皮子了。
唉,有钱就是任性。
慧姐儿心里很难受,那人再一次用钱,毁了她期待的东西。上次是爹买给她的小礼物,这次是三叔买给她的面条。
她真是太倒霉了。
乔小平兴奋的扯着慧姐儿的袖子,开心道,“表姐,你真是太幸运了,希望我的面条也能被煮烂,老板再送咱们一碟脆皮鸡。”她边念叨边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乔三山也跟着道,“怎么我的酿皮子没被煮烂呢?”
“酿皮子压根不用煮,笨蛋三叔。”
“你这个小妮子,衣服买完就翻脸不是人了是不是?”
眼前二人打闹个不停,慧姐儿心里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小平同她一起吃了那碗烂面条,等第二碗面端上来后,二人也合力将它消灭了。
吃完饭,休整片刻,待日头没那么毒了,三人往镇口走去。这次他们的运气没那么好,牛车上已经有人提前占据了草棚下的阴凉位置。
三人就这样晒了一路,在村口下了车,然后飞奔回家。
左娇娇正坐在院子对面的树下纳凉,同几个妇人悠闲的聊天,见此连忙冲他们三人喊道,“跑这么快做什么?”
三人一个比一个尿急的厉害,谁也不顾得答话,纷纷跑进厕所里。
早知道就不在铺子里喝那么多水了。
乔三山上完厕所后,直接去堂屋将午睡的爹娘叫醒,同他们转述了小草的话。
老两口原本还在打瞌睡,被老三的话惊的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你说什么?”
乔三山笃定道,“你们没听错,小草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李氏急得在屋里直打转,这该死的张氏,临了了,还摆她一道。
乔天玉沉思片刻,道,“我去大哥家走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李氏忙道。
老头子是个心软的,别被乔天宝夫妻俩一忽悠,再将老三的日子改了,她真就没地方哭去了。
她必须得看着点。
“行。”
两人急忙往乔天宝家里走去,留下乔三山站在院子里忧心忡忡。
隔壁的香香正在试穿新衣服,冯小丽和乔二山瞧着小团子呆萌软乎,愈发爱不释手。
“老三,谢谢你啦!”乔二山隔着院墙喊道。
冯小丽忍不住讽刺道,“瞧,就连老三都有钱给香香买衣服了,你当爹的一个铜板都没给她花过呢!”
乔二山被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顿时噤了声,放下香香,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