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乔二山和乔三山气极,胸脯急速起伏,喘着粗气,眼神充满怒火,咬牙切齿。
乔大山满脸通红,一时头脑发热就要上前揍他。
左娇娇连忙挤进去拉住他,并大声喊道,“大山!”
“怎么?说不过我们就想动手吗?”乔二峰跟着叫嚣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谁黑心谁心里清楚?”乔三山毫不气的骂道。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这事既然有争议,便等出殡完请长根叔来决断吧!”左娇娇在旁边也听了个大概,她的提议中规中矩。
“没必要,天玉,你签个字,这事就完了。”张氏连忙打断道。
可不能请里正,他们之所以赶在出殡前的大早上,一是想着乔天玉必定不愿家丑外扬,二是这事他们确实不占理,里正族长一来,肯定给乔天玉分的多,他们十有八九是捞不着铺面了。
“你们占着老宅,却不伺候公爹,如今他去世了,你们还想私吞财产。你们当大家都是瞎子呢?想让天玉签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李氏轻蔑的语气中带着刻薄的嘲讽,把乔天玉要同意的话堵在嘴里。
星光逐渐稀疏,天际线上出现一抹淡金。
眼看天要亮了,亲戚街坊们马上就会过来,见着他们这样,必定会去请族长里正。
乔天宝心下有了计量,连忙说道,“这样吧,爹的铺面给我,二十亩地咱俩平分,一人十亩。”
张氏还欲再说,被乔天宝拉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没时间了,要不等会什么都捞不着了。”
张氏眼珠一转,心里盘算着,铺面是个日进斗金的摇钱树,只要能得了铺面,分他十亩地也行。
这边,乔天玉也拉住了战斗力旺盛的李氏,“行了,吃亏是福。”
乔天宝生怕乔天玉后悔,连忙改了契书,并特地标明,此事无需族长里正干涉,由他们家自断。
乔天玉看着契书上划分给自己的是山丘前的那十亩地,如鲠在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山丘前的地要么太软要么太硬,不适合种庄稼。
唉,就这样吧,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吧!
二人签字画押完毕,乔天宝连忙把契书收起来,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契。
“二弟,给,这是那十亩地的地契,收好了。”
他压根就没带铺面的房契和另外十亩良田的地契。
乔天玉一看便知,自家哥哥这是有备而来,先是张嘴说全要,若是不行,便拿这十亩烂地打发自己。
便如此吧!
乔天玉双手微微颤抖,接过契书和地契,转手塞给了李氏,便收拾昨夜睡觉的被褥去了。
李氏不识字,并不知自己分到了十亩烂地,不然肯定要再闹腾一番。
这时,住在家里的姑奶堂姑们也都从老宅里过来了。
一进门她们便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老大一家明显喜于言表,老二家这边就低迷得多了。
大姑奶见两个弟弟都怪怪的,连忙开口问道,“怎么了?”
像极了幼时二人打架争东西,老大赢了的场景。
乔大峰的媳妇赵氏连忙开口打圆场,“没什么,饭做好了,快吃完饭准备吧,铜花,去给他们盛饭。”
“哎,好。”左娇娇应声道。
“娘,我去屋里看看爷爷。”乔小平说道。
乔小平虽然听不太懂,不过依稀感觉得到,爷爷没赢。输了肯定心里难受,她要去鼓励一下爷爷。
“等下,把这碗饭给爷爷端过去。”
左娇娇说话间便盛好一碗饭递给乔小平。
“好。”
乔小平小心翼翼的捧着碗往屋里走,“爷爷,吃饭吧!”
“哎,哎,小平来了,把碗放桌子上吧!”
乔天玉见孙女过来给自己送饭,连忙转身偷摸用袖子把眼泪擦掉。
“爷爷,没事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乔小平晃着脑袋安慰道。
这是她从她爹乔大山嘴里常听到的一句话。
乔天玉:“......”
额,行吧,就勉强被安慰到了一点点。
“你吃饭了没有?”乔天玉转移话题问道。
“还没,我去帮娘盛饭,一会和娘一起吃。”乔小平说着就往外走,“你吃吧,我去忙了。”
乔天玉看着四五岁的小人一脸严肃地说着老成的话,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去吧去吧!”
左娇娇看到女儿飞奔着过来,连忙远远的喊停,“别跑别跑,慢慢走,饭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娘。我还把爷爷安慰好了,我走之前爷爷还冲我笑呢!”乔小平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是吗?小平这么厉害啊!”左娇娇头也不抬的敷衍道,“你快吃饭吧!”
“我帮你吧,娘。”
“不用,今天人不多,街坊邻居都不过来吃,你快吃你的吧,一会且有的忙呢!”
“噢噢,那好吧!”
左娇娇忙活完赶忙蹲到那喝了一碗饭,随后拉着小平便坐到了灵堂后面的棺材旁,灵堂中间放牌位的桌子也被拆掉了。
乔天宝作为长子,抱着牌位站在最前列,乔天玉和家里其他的男丁们按辈分年龄,依次站在后面。
巳时一到,万事俱备。
“跪!”
族长庄严肃穆的声音响起,屋里女眷们齐齐放声痛哭,声音如同撕裂天空的闪电,凄厉而悲哀。乔小平置身其中,悲伤的氛围萦绕心头,眼里的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
乔天宝带着家里的男丁们纷纷跪下。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起灵!”
话音刚落,唢呐声响,鞭炮声鸣。
乔天宝抱着牌位往外走,乔天玉带着乔大峰兄弟俩和自己三个儿子抬着棺材紧随其后,堂兄弟堂侄子们围在棺材周围,女眷们跟在棺材后面,胳膊上均挎着装纸钱的篮子。
唢呐一阵紧似一阵,震的人心里发慌。
忽而,唢呐声骤停。
乔天宝跪下,拿出一个瓦盆。
乔小平认得,那是之前摆在放牌位的桌子旁的空地上的火盆,里面的纸不间断地烧了七日,积了厚厚一层灰。
爹说过,随着盆碎灰飞,逝者的一生也就此灰飞烟灭。
四周寂静无声,众人均屏气凝神。
乔天宝把瓦盆高高举起,随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然而,盆没碎……